孫二妹嚇的從床上掉了下來。

　　床頭的人卻沒有動，隻面無表情的站在那看著她。

　　孫二妹盯著一動不動的人，低聲問道：「你是野草嗎？你……你……要做什麼？」

　　她說的野草是秦國華前頭的姐姐。

　　其實孫二妹並不是隻剩了秦國華一個孩子，她生了三個女兒之後才生下的秦國華。

　　前面兩個女兒被她按在馬桶裡淹死了。後來生了野草之後，找了王半仙算命，說不能再弄死了，這個孩子好好說著才能給家裡招來男孩。

　　所以野草就活下來了。

　　在野草五歲的時候，孫二妹果然生下了秦國華。

　　生下秦國華之後，秦家二老就想著要丟掉這個賠錢貨了。

　　後來鬧飢荒的時候，太餓了，野草就被當做了糧食。

　　就是因為野草死了，秦家二天天做夢，秦國華夜夜生病，最後秦家二老才收養了秦寶香來代替這個野草。不然就以秦家這樣自私的人怎麼會遭鬧飢荒的時候收養童養媳呢。

　　在外頭，秦家人一直都說隻生了秦國華一個兒子。就連秦國華也因為當時姐姐死的時候發了高燒，他不記得自己還有個姐姐。

　　「為什麼不疼我？為什麼要害死我？」張紅梅按著張春琴教的一遍遍的重複著。

　　連續說了幾遍之後，她又說：「媽，我帶你一起走！等我帶你走了，我就在這裡等著我弟弟和爸，我會接他們一塊走的。」

　　孫二妹驚恐道：「不行！你死都死了，為什麼還要害我們？」

　　張紅梅隻是不停的說：「一起走！一家人團聚！一起走……我再也不用一個人了，一個人好孤單！」

　　孫二妹看著床前的聲音，聲音顫抖：「我是你媽，你的命是我給的。我想要你活你就活，想要你死你就得去死，你憑什麼怨恨我們。」

　　哪怕過去了這麼多年，孫二妹對於這個女兒的死從未有過愧疚。

　　「當初我們也是走投無路了。鬧飢荒，死你一個，我們三個人都活下來了。你死的也算值當。」孫二妹說的冷漠而涼薄。

　　張紅梅咯咯的笑著，再也不說話。

　　孫二妹趁著她笑的功夫，轉身撒腿就跑了出去。

　　走出房間之後，借著月光，她伸手摸了摸額頭。

　　這一抹不要緊，她看到滿手的血。

　　此時，身後傳來凄厲的聲音：「你當時割下我的肉的時候好疼！媽，我也要讓弟弟嘗嘗被割肉的滋味。」

　　孫二妹連滾帶爬的想要跑，可腳下一軟，直接就砸到了，臉直直就摔在了地上，直接摔了一個狗吃屎。

　　她還想要爬起來，誰知，她一擡頭，又對上了一張死白死白的面，她嗷嗚一聲，嚇的昏過去了。

　　張紅梅確定人真的昏過去了，這才把手裡的雞血給扔掉了。

　　剛剛滴在孫二妹臉上的不是水，是雞血！

　　不能讓孫二妹覺得這事太真實，她醒過來會覺得是假的。可也不能讓她覺得這事就是一場夢，所以等她醒來得看到手上的血。

　　張紅梅沒有去管昏倒在院子裡的孫二妹，看自己成功了，就走了。

　　如今三伏天，就算是在院子裡睡一整夜也凍不死的，最多就是被蚊子多叮咬幾個包。

　　張紅梅回到自己家之後，她與張春琴說：「姐，這個真的有用嗎？」

　　張春琴笑道：「要是沒用怎麼會嚇暈呢！這是秦國華跟我講過的。他說這是他的一場夢，他問過父母，說他沒有什麼姐姐。我猜就是在鬧飢荒的時候死的。」

　　張紅梅咬牙說道：「秦家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一家子該得到報應，做的缺德事實在太多了。」

　　張春琴隻是冷笑了一聲：「是啊！他們會遭報應的！」

　　這一晚，張春琴就住在了張紅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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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孫二妹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院子裡。

　　隨即，她就想起了昨晚的夢。

　　她立刻就伸手看，看到滿手的血，立刻嚇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她又起身去照鏡子，看到滿臉的傷和滿臉的血。

　　她身上全是血，如同當年他們餓極了，吃野草的時候。

　　她再次嗷嗚的尖叫了一聲，撒腿就跑了。

　　昨晚的事她是記得的。

　　野草說，她先要帶走她，然後要把秦老頭和秦國華都帶走。

　　她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地方她再也不來了。

　　自野草死後，她從來沒有夢到野草，怎麼第一晚就夢到了，太邪乎了。

　　她跌跌撞撞的離開了張春琴的四合院。

　　張春琴等孫二妹走後，回了自己家，她把昨晚的痕迹收拾了。

　　張紅梅過來看到孫二妹不在了，笑道：「不知道她今晚還來不來！」

　　張紅梅冷笑：「她今晚要再敢來，我就直接在她床前磨刀，天天拿著菜刀坐她床前。隻要她不怕死，那就過來。」

　　張紅梅聽到自己大姐這話，噗嗤笑出聲：「就得這麼收拾這群缺德玩意！當初知道你欠錢，他們恨不得馬上和你離婚！現在沒日子過了，就想要你給他們兜底，他們怎麼就那麼不要臉。」

　　張春琴勾唇冷笑：「他們家的爛攤子，我得再找個人來接。」

　　原本秦家不知道張春琴住的地方，他們暫時不會來鬧。

　　如今，他們這樣的嘴臉，肯定還會繼續來鬧。

　　張春琴盤算了一下：「那就給秦國華再找一個。」

　　她說著，對張紅梅說：「你今天要和老張頭回張家村嗎？你把這些錢都還給老三老四老五老六！」

　　張紅梅點頭：「好！」

　　「姐，那你陪我去買點東西！」張紅梅讓張春琴陪著一塊去買東西。

　　以前張紅梅沒有男人，補貼張家不少。更甚張春琴也因為張紅梅沒有子女，回默認她補貼娘家，指著以後能有娘家依靠。

　　可如今，什麼娘家兒女，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姐妹倆一塊出門。

　　走出院子，有鄰居詢問：「春琴，你家夜裡是不是出啥事了！我昨晚聽到幾聲凄慘的尖叫，可嚇人了！」

　　張春琴與鄰居笑道：「是貓叫！應該是野貓發春了！我今天把她趕走！」

　　「沒事就好！昨晚真嚇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