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無聲的羞辱
陸惜漲紅了小臉,「我應該用什麼語氣?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傅南洲,你發現沒有,你雖然不想跟我離婚,但是你心裡其實還是更在乎你的家人。
「就比如,你會因為我說你媽跟傅家的教養問題而生氣了,會讓我注意語氣,你潛意識的還是向著你家裡人。
但你怎麼不想想我為什麼會說這句話?是不是因為我受了委屈了?但凡你能多想一下,就能聯想到我白天不接你電話,不回你微信一定是心情不好,但是你沒問。」
傅南洲喉嚨一緊,抿緊薄唇,沉默片刻低聲反駁,「我跟家人生活三十年,感情更深,所以會下意識的為家人考慮,你不也是更在乎你姐嗎?」
聽到這句話,陸惜立刻拔高了音調,「那不一樣!你有家人,有朋友,有傭人,你是豪門的大少爺,你生病會有很多人照顧你。但是我姐沒有!我跟我姐從小一起相依為命,而且我姐剛發生這種事,她需要我!
「而且你現在關注的點根本就不是我更在乎誰,而是應該我受了什麼委屈!但你沒有!傅南洲,你根本就不喜歡我,那為什麼不離婚?!」
傅南洲啞口無言。
是的,他剛才為什麼會說出那種話?!
「抱歉。」傅南洲疲憊的捏了捏眉心,感覺頭疼要炸了,很難受,「你下次受了委屈直接跟我說好不好?我有工作要忙,可能沒有很多時間去猜你的心情。」
陸惜笑了笑,有些嘲諷,也有些苦澀,「不用道歉。而且我以後受委屈也不會跟你說,畢竟很快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她轉身就要走,可就在這時候,莊依從後面跑過來。
「惜惜,你真來了啊?我媽說你會來,我還不信呢。」莊依皺著眉頭,不是很喜歡在這看見自己閨蜜。
倒不是曾外公多不好,而是外婆不喜歡閨蜜,肯定不會給惜惜好臉色。
隻是她爸媽都在後面,她也不好說。
「惜惜,你來了。」說話的是傅北北,是莊依的母親,也是傅南洲的姐姐。
她跟傅南洲相差12歲,20歲就結婚有了莊依,算是早婚早育,加上平時注意保養,皮膚嫩,氣色佳,整個人看起來好像比陸瑤還年輕。
陸惜以前也見過傅北北,偶爾傅北北會跟丈夫莊關林去學校給莊依送吃的,陸惜跟他們打過照面。
以前陸惜都叫「叔叔阿姨」,但現在有傅南洲這層關係在,她就有點尷尬。
「叫姐吧,你怎麼說也是南洲的妻子。」傅北北笑了笑。
她是典型的大美女,五官量感大,笑起來有兩個很深的大酒窩,而且傅北北有一米七八,看起來特別像東方版的米蘭達·可兒。
陸惜決定跟著莊依叫,乖巧的笑了笑,「叔叔阿姨好。」
傅北北一怔,看了一眼臉色緊繃的弟弟,大概知道了怎麼回事,所以也沒糾正。
莊關林道是點點頭。
他這人不苟言笑,以前因為女兒,他被把陸惜當做晚輩,會露出和藹的笑,但現在陸惜畢竟還是妻弟的媳婦,他還是得掌握一點分寸。
傅北北笑道:「走吧,咱們都進去說,外面蚊子多,你們小姑娘細皮嫩肉,最著蚊子了。」
莊依撇嘴,「媽,要不我跟惜惜出去吃得了?曾外公整天闆著一張臉,也沒個笑模樣,壓力怪大。」
「老爺子難得讓咱們都回來吃飯,這就是有大事,別胡鬧。」傅北北嗔了女兒一眼。
莊依不樂意,但也怕她媽,隻能摟著陸惜,跟著爸媽一起往裡面走。
傅南洲跟在後面,給丁聿打了電話,沉聲吩咐:「查一下陸惜今天在醫院都發生了什麼事。」
接著,一行人在傭人的簇擁下進入中式豪宅。
「三少爺,大小姐。」
姐弟倆擺了擺手,傅北北直奔傅宗澤,上去就給了他一個擁抱,「爺爺。」
「哼,捨得回來了?」傅宗澤冷哼一聲。
傅北北勾唇,「爺爺,是您嫌棄我鬧騰,不想見我,怎麼搞得好像我不想回家呢?」
「狡辯,你是怕跟我下棋,我還不知道你?」傅宗澤冷笑一聲,轉向傅南洲,又看向他旁邊的陸惜。
陸惜身體有點僵硬,這是因為要見陌生人的緊張。
不過為了不讓自己太過卑微,她還是挺直了脊背。
傅南洲握緊她的手,淺淺一笑,「爺爺,這是惜惜,您的孫媳婦。」
「嗯,坐吧。」傅宗澤語氣威嚴,壓迫感很足。
陸惜硬著頭皮叫道:「爺爺好。」
「坐吧。」傅宗澤不算熱情,但隻有威嚴,卻不是那種輕蔑,瞧不起人的樣子。
他跟譚雅給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反而跟傅南洲有點像。
傅宗澤又吩咐:「管家,拿兩跟個軟墊給陸惜跟依依那丫頭。」
傅家的老宅是純古典風格的,傢具都是實木的坐起來會有點硌屁股,尤其是陸惜跟莊依都比較瘦,坐上面會不舒服。
拿了軟墊之後就好很多。
「你姐姐身體好點沒?」傅宗澤看向陸惜。
陸惜有些驚訝,沒想到傅南洲的爺爺會忽然問起她姐,趕緊說:「多謝您關心,我姐好多了。」
「嗯,好了就行。南洲已經讓人撤了熱搜,這事掀不起多大的浪,你們也別去回應,過幾天自然就消停了。記住了,越是這種謠言,就越是要冷靜,多說多錯,你越吵越落人口舌。」
傅宗澤雖然還沒是沒有笑臉,但是說這話不會讓人不舒服,陸惜趕緊回應,「好,我聽您的。」
也就是這個時候,譚雅來了,「爸,北北給您的定製的畫桌送來了。」
傅宗澤蹙眉,「怎麼這時候送來?不能趕明天?」
「定製好了就趕緊送來了,那邊的人也怕出差錯,畢竟這一張畫桌六千萬,他們都是普通老百姓,就算隻弄出一道劃痕也會要他們命的。」
譚雅說話時掃向了陸惜。
陸惜不是傻子,又怎麼可能聽不出來譚雅這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是羞辱她呢?
大二的時候她給一個二年級的孩子當家教,因為年輕漂亮,所以女主人就總覺得孩子爸爸對她有意思,時不時拿話點她。
「陸老師,您可一定小心,我家孩子要是惹您生氣,您可千萬別拿這個小鎚子,這是黃花梨的,要是敲壞了,您一個月的工資也賠不起的。」
譚雅的語氣就跟那個女主人一樣的,因為帶著輕蔑,所以這話就像是帶著侮辱性。
她懂的。
陸惜別過臉,傅南洲冷冷的問:「你怎麼在這?」
傅宗澤不悅的看了傅南洲一眼,「南洲,那是你媽,說話注意點。譚雅,讓人把桌子擡進來吧。」
「好的爸。」譚雅笑盈盈,老爺子還是疼她的。
接著,七八個傭人擡進來一張兩米長的方桌,深色黃花梨木的,就算外行人都能懂這不是新黃花梨,難怪這麼貴。
傭人們小心翼翼的擡著桌子,肩膀上都墊著紗布,說不清楚是因為傭人身上臟,還是擔心木頭太重,會硌疼傭人。
那一張桌子六千萬,是陸惜這輩子從來沒見過的天文數字,甚至做夢都不敢想這輩子能擁有這麼多錢。
可對傅家來說,這隻是一張桌子,普通的老爺子甚至看都沒看一眼。
原來譚雅那句話都不能算是羞辱,這才是無聲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