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死亡通知單
周聿珩是有預謀的。
車是加長款賓利,後座空間大到猶如一間移動的小卧室。
溫苒被周聿珩抱到腿上,吻著哄著。
某個瞬間,她有一絲絲理智回神,悶在他脖頸問:「很難受嗎?」
「你說呢。」
周聿珩渾身都是燙的,像火爐一樣,但他剋制著,這裡不合適,這裡隻是個過渡的地方。
「男人跟女人的生理構造不一樣。」他偏頭吻她紅如櫻桃的耳朵,「這種事,男人應該比女人忍得更辛苦。」
溫苒承認有一絲心軟。
其實是夫妻間再正常不過的事,但她一直放不開。
破鏡再複合,跟熱戀的第一次一樣,期待又嬌羞,憧憬也害怕。
甚至比那時候更難打開自己。
要更耐心的哄誘,更堅定的愛意。
溫苒咬著唇,完完全全陷在他的節奏裡,修長的脖頸在光線忽明忽暗的車廂拉出漂亮的弧度。
周聿珩流連下吻:「你不同意我不會胡來的。」
他好卑劣,明明比誰都欲重,卻又謙謙公子般把主動權交到溫苒手上。
讓她承受不住說要。
讓她丟盔棄甲說求你。
他定力好得像修鍊千年的妖精,溫苒不是他對手。
反覆廝磨間,溫苒語調破碎,哼吟像小貓:「我們回去吧……」
「回哪?」周聿珩額頭滲著細密汗珠,「告訴我,你想去哪?」
他把所有權都交給她。
開始,在哪開始,都聽她的。
溫苒腦袋缺氧,哪還有思考能力:「……哪裡近去哪。」
車子開到水岸林邸,溫苒整個人像煮熟的蝦。
周聿珩用大衣將她裹得嚴嚴實實,打橫抱起,大步進了電梯。
電梯沒人,周聿珩低頭吻她額頭:「乖,要到了。」
門打開又關上,甚至沒開燈,兩人在黑暗中激情纏吻。
像兩團熱烈的火苗相碰,撞起衝天烈焰。
鞋踢得東一隻西一隻,從玄關到房間,衣服散落一地。
微潮的身體相貼,溫苒小聲:「先洗澡……」
周聿珩啞聲低笑:「愛乾淨的寶寶。」
他順著她,她想幹什麼都順著她。
狼把兔子叼進了窩,已經不怕兔子再跑。
浴缸水溫熱適宜,清澈的水波蕩漾。
溫苒濕發貼在臉頰,眼神迷離,紅唇瀲灧。
「好美。」
沒有哪一刻比此刻更美,周聿珩吻她濕長的睫毛,吻她水珠滑落的臉頰。
他突然不心急,像拆一個期盼多年的珍貴禮物,一層層的,慢慢剝開。
溫苒卻委屈得有點想哭。
沉淪間想,怎麼會有這個壞的人,世界上最壞最壞的人就是他了。
他肯定是想報復前幾次她的「渣女」行為,所以今天故意這樣。
門鈴就是這時急促響起,叮咚叮咚響徹整間房子。
溫苒迷離睜眼:「有人來了……」
周聿珩氣息淩亂到極緻,啞聲敷衍:「外賣。」
是外賣嗎,顯然不是。
門鈴響了又響,外賣員不會這樣不管不顧按門鈴,是有急事找上門。
周聿珩從翻湧的情潮中勉強抽身,捧住溫苒的臉吻一下:「乖,我很快回來。」
他起身帶起嘩啦水聲,抓了浴袍邊穿邊往外走。
……
醫院。
一家人守在特護病房外,臉色凝重。
周聿珩和溫苒匆匆趕來。
周聿珩怕被人打擾二人世界,提前把兩人手機關了。寧茵聯繫不上人,隻好聯繫司機,司機說人送到了水岸林邸,寧茵就讓司機趕忙上樓找人。
溫苒頭髮甚至都沒吹,趕來醫院的路上被風吹了個半幹。
「奶奶怎麼會暈倒?」周聿珩問。
寧茵眼睛發紅:「你奶奶現在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怕你們擔心就沒跟你們說。今天突然就暈倒了,醫生查不出病因。」
知道病因才能對症下藥,怕的就是這種沒有預兆的暈倒。可能是器官老化不再支撐身體,也可能是神魂疲憊,就是有些老人說的累了活夠了。
如果奶奶自己不想活,神仙來了都沒用。
奶奶患阿爾茲海默症太久,折磨意志,折磨身體,也折磨身邊人。
她或許真的不想連累家人了。
溫苒眼眶濕潤,周聿珩把她擁進懷裡,輕拍後背:「沒事的,老太太最疼你和蓁蓁,肯定捨不得離開你們。」
周聿珩的話是安慰人的。
奶奶昏迷了五天沒有醒來。
幾波專家會診,得出的結論基本一緻,身體機能逐漸退化,如果她沒有強烈求生慾望,醒來的可能性渺小。
這個年紀的病人,昏迷超過三個月,基本可以判定腦死亡。
像是一張標上期限的死亡通知單,所有人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生命流逝。
溫苒帶蓁蓁天天來醫院,除了上班和睡覺時間她們都在醫院。
周聿珩說奶奶最疼她們,會不會聽到她們日復一日的呼喚醒過來?
蓁蓁悄悄抹了好幾次眼淚,拉著周奶奶的手不停地喊「太奶奶」。
「太奶奶,你跟我說了牛郎織女的故事,七夕節快到了,你快醒來跟我一起看鵲橋好不好?」
「太奶奶,今天月亮好圓,你還不起來看嗎?哦好像也不是很圓,缺了一點,媽媽說太奶奶醒來就能填滿缺的那一點,月亮就圓了。」
「太奶奶,這是我畫的畫,你看好看嗎?這是太爺爺,這是你,你說喜歡紅色,所以我給你畫了紅色頭花,太爺爺說你們結婚的時候,你頭上戴的也是紅花。」
溫苒承受能力可能差吧,每次聽這些都會忍不住紅眼眶。
等待死亡的滋味不好受。
等待家人死亡的滋味更是剜心難受。
周家上空壓著沉沉烏雲,每個人的笑容都似乎被封印了。
醫學的路走不通,周家走投無路,開始走玄學路。
幾經周折,請來遠在海城的道長。
據說沿海比較信玄學的豪門都受這位道長指點。
誰都知道希望渺茫,可萬一有用呢,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大家都想試試。
道長在病房看周奶奶需要安靜,溫苒去了走廊另一邊透氣。
回來的時候路過休息室,聽到未關合的門傳出道長的聲音:「人沒了念想期盼就等於斷了口氣,你們得把這口氣頂上來。家裡最近有喜事就辦喜事,沒喜事看能不能湊個喜事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