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麼巧合，你怎麼也在青陽鎮？」

　　看到來人，葉大山滿臉不可思議。

　　他卻沒注意到，一旁李鐵牛的臉色卻是驟然陰沉了幾分。

　　「不對……」

　　就在這時，葉大山微微一怔，望著不遠處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大哥」，與他印象裡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大哥，你好端端地怎會搞成這副樣子？」

　　不遠處，聽到自家二弟的話後，葉大強臉龐的喜色蕩然無存，連忙低下頭顱，將懷裡的東西慌慌張張地掩在破破爛爛的袖口裡。

　　然後才小心翼翼地走到葉大山面前，望著二弟那張熟悉的臉龐多了條形似蜈蚣的疤痕，葉大強張了張嘴，哽咽道：

　　「二弟……你總算回來了。」

　　「但凡你晚回來一步，你大哥我和你嫂子還有侄子，恐怕都得餓死街頭。」

　　「什麼？！」

　　話音剛落，葉大山猛地瞪大了眼睛，餘光不經意地瞥到大哥遮遮掩掩的右手袖子，底下似乎藏著什麼東西。

　　他心裡頓時升起了一個不敢置信的想法。

　　連忙伸手抓向大哥的右手手腕，然後強行伸進了衣袖底下。

　　「二……二弟，你別。」

　　葉大強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這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哪還有半點身為葉家長子的意氣風發？

　　「大哥，讓俺看看。」

　　葉大山抓住大哥的右手手腕後，便毫不猶豫地伸手抓了進去。

　　下一秒，他微微一怔，臉色驟然變得極度難看。

　　「這……」

　　望著手裡的破碗，葉大山整個人都震驚了，獃獃地望著自家大哥。

　　「大哥，俺就出去了沒兩個月，咱家怎麼會如此落魄？」

　　「好端端的，你怎麼會在青陽鎮討……要飯？！」

　　直到看見自家大哥藏掖著的這個破碗，葉大山總算反應了過來，為何大哥會看起來如此不修邊幅，甚至形象有些邋遢。

　　放在以前，大哥但凡去鎮上趕集，必然會好生拾掇一下自己，換上最貴的一身。

　　像葉大強這麼愛惜顏面的存在，除非家裡落魄到了極點，到了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地步，他才會做出如此作賤自己的選擇……

　　聞言，葉大強偏過頭去，嘆了口氣地道：

　　「二弟，你……你別問了。」

　　剛剛躲在人群裡，他遠遠地瞧見二弟如此意氣風發的樣子，而自己卻被身旁眾人視為瘟神一般嫌棄遠離。

　　那一刻，他甚至有想過直接離開，不敢相認。

　　可轉念想到，離家幾個月的老二搖身一變成了商行的鏢師，這地位與之前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若是能藉助老二的威勢，說不準他們一家還有機會回到李家村，免得繼續過這露宿街頭的凄慘日子。

　　那陳大豪就算再厲害，恐怕也不敢與一個商行作對吧？！

　　另一邊，葉大山見自家大哥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他下意識就要看向身旁的李鐵牛。

　　卻看到後者臉色分明有些不太好，惡狠狠地瞪著自家大哥，兩人彷彿有過節的模樣。

　　嘶——

　　「我離家的這段時日，大哥你都怎麼了？！」

　　葉大山強壓住內心的不平靜，他曉得自己也不好直接問李鐵牛，隻好又看向自家大哥，輕聲道：

　　「對了，咱娘呢？」

　　他一直記得，自從爹去世以後，娘便住在大哥家裡。

　　如今大哥變得如此落魄，自然第一時間關心的是老娘的下落。

　　聽到這話，葉大強臉色一陣青白交接，抿了抿嘴更是一言不發。

　　「大哥，俺這兩個月都不在家，不曉得家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見他依舊不吭聲，葉大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然後進行有條不紊的分析：

　　「不過，俺記得老頭子當初去世的時候，不是給咱娘留了二兩銀子麼？為何大哥你都如此落魄了，娘也不曉得拿出來先讓大哥你渡過難關？」

　　「怎麼……怎麼都比上街要飯的強吧。」

　　他有些艱難地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話音剛落，葉大強低著頭再也忍不下去，將二弟手中的破碗一把搶了過來，然後猛地摔到地上。

　　啪！

　　破碗瞬間四分五裂。

　　「別提了！俺和你大嫂還有侄子如今能有這個下場，都是娘和你侄女害的！」

　　說著，葉大強紅著眼，雙手猛地握成了拳頭。

　　在葉大山的注視下，不停地顫抖。

　　「你胡說！」

　　此話一出，葉大山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身旁李鐵牛卻是率先開口，怒聲道：

　　「你們一家落到這副田地，怪得了誰？不都怪你自己還有那滾刀肉自己作的麼！」

　　「好端端的，非要惦記你家小花侄女的銀子，還想吃你家老三的絕戶，天底下怎會有你們這樣的吸血蟲長輩？」

　　聽到他毫不留情的指責，葉大強卻不似當初那般強硬，而是懦弱地低下頭顱，甚至不敢與李鐵牛的眼神進行對視。

　　「夠了！都別說了！」

　　這一瞬間，葉大山感覺自己腦子都快炸了。

　　不過離家兩個月，他本以為自己的人生意外踩中狗屎運，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卻萬萬沒想到，家裡發生的一切遠比他經歷的還要精彩，還要更加反覆，令人意外。

　　「對不住了，鐵牛兄。」

　　將兩人的聲音壓住後，葉大山揉了揉發酸的眉頭，無奈地看向李鐵牛抱了抱拳道。

　　「方才是俺太激動了些。」

　　李鐵牛搖了搖頭，卻沒有繼續言語。

　　「俺想知道，你說咱大哥一家想吃老三家的絕戶，此話從何說起？」

　　葉大山心裡極為不解，老三可是獵戶，雖然放眼整個安阜縣並不出名。

　　可也比尋常莊稼人厲害，有他在，誰敢上門吃絕戶？！

　　聞言，李鐵牛撇了撇嘴，不屑地瞥了一眼身旁一聲不吭的葉大強，淡然地道：

　　「此事啊，還得從前段時日你三弟在山裡出事說起……」

　　說著，他便將葉大剛出事險些被野豬撞死，小花侄女女承父業上山打獵，不僅沒能讓葉大強一家想吃絕戶的想法得逞，還帶領整個安阜縣百位獵戶上山。

　　圍獵鬧出吃人事件的黑熊，繼而成為遠近聞名的神弓女童，放眼安阜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至於葉大強一家，卻是因為瀉藥事件得罪了裡正大人，徹底被攆出了李家村。

　　為了活命，方才隻能在青陽鎮大街上討飯，勉強過上餓不死的日子。

　　聽完這一切後，葉大山已經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家大哥。

　　「大哥，李鐵牛說的這些，可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