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炎陽從醫院離開後沒有回家，而是給彭東打電話，約他出來喝一杯。

　　「這大半夜的，怎麼就突然要出去喝酒？」

　　彭東一邊穿衣服一邊好奇地問。

　　他已經算是睡得夠晚了，沒想到剛躺下就接到他的電話。

　　「心情不好，陪我出來聊聊。」

　　俞炎陽說。

　　彭東一聽他心情不好，穿衣速度加快。

　　一邊提褲子一邊拿著手機問：「跟顧明月吵架了？我就知道，她那個性格就不適合做老婆。找老婆還是要找溫柔體貼的，她都硬成鋼筋水泥了，怎麼可能把日子過舒坦？」

　　「你別污衊我老婆，跟她沒關係。」

　　俞炎陽不高興聽到說顧明月不好的話，立刻反駁解釋。

　　「跟她沒關係？那你新婚燕爾的，為什麼心情不好？」

　　彭東想不明白。

　　不過，想不明白不要緊，過去聊聊就明白了。

　　他拿著車鑰匙出門。

　　很快來到酒吧，進去後找到俞炎陽。

　　俞炎陽面前雖然放著一杯酒，不過也沒喝。

　　重點不是喝酒，而是想找人聊天。

　　「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彭東坐下後，著急忙慌地問。

　　俞炎陽把家裡發生的事告訴他。

　　彭東一敲桌子，一臉無語地說：「你們家這點破事，都能拍成八點檔狗血劇了。不過，他們仨鬧騰，跟你有什麼關係？愛跳樓跳樓，愛自殺自殺，你別管就行了，權當看個熱鬧。」

　　「我倒是也想看個熱鬧。」

　　俞炎陽沒好氣地說。

　　隨後，他把俞燦陽跟他說的話，還有顧明月說俞燦陽抑鬱症，和陳穎說俞燦陽日記裡的事說出來。

　　彭東也有些尷尬。

　　撓了撓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怎麼就不記得我幫過他？怎麼就成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了？」

　　俞炎陽很煩躁。

　　他的記憶裡，全都是對俞炎陽冷漠刻薄的事。

　　京城誰不知道俞炎陽出國讀書，就是為了躲他？

　　他怎麼就從施暴者，變成救贖者？

　　「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那時候你對他是沒好臉色，他犯蠢是會打他罵他。不過……你自己打自己罵行，但不準別人打他罵他。你忘了，那時候學校裡有同學欺負他，你差點給人打個半死的事？還有一次學校裡組織秋遊，小學和初中選了同一個地方，他被人推下水，是你下去把人撈上來，還把推他的人踹水裡了。」

　　俞炎陽：「……」

　　這些事情，他還真是一點都不記得了。

　　畢竟他們之間就是這種關係，記憶中全都是對他的厭惡，哪裡會記得對他的好？

　　「你這個弟弟，打小看著就不正常，沒想到還真有心理問題。」

　　彭東搖頭嘆息。

　　「你說抑鬱症真有那麼可怕嗎？」

　　俞炎陽問他。

　　彭東說：「不知道，不過還記得咱們初中一個同學，後來自殺嗎？聽說就是抑鬱症鬧的。」

　　「我他媽從小被他們那麼欺負，要有病也是我有病，怎麼他就有病了？」

　　俞炎陽想不明白，煩躁地咒罵。

　　彭東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是心軟了。

　　「你打算怎麼辦，幫他嗎？我倒是認識個心理醫生，我幫你問問，給他看看？」

　　「他這些年一直在治療，聽說國外給他治療的那個醫生很厲害。那麼厲害的心理醫生，都沒有給他治好，所以給他找醫生解決不了問題。」

　　「那怎麼辦？」

　　「他的心結是讓他們倆離婚，隻有把這個問題解決了，他心裡才舒坦。」

　　「你爸肯定不會答應，都多大年紀了還離婚，丟不丟人？而且我聽我爸說，下一年組織內部可能有變化，你爸是最有可能升一升的。這時候離婚，可就要被對手拿住話柄了。」

　　彭東說這些話聲音壓得很低，雖然俞炎陽並不在乎俞兆東高升。

　　但到底是父子，俞兆東高升，對俞炎陽沒壞處。

　　尤其是他現在涉及的項目，以後辦起事來，肯定會更方便。

　　「我再想想。」

　　俞炎陽煩悶地說。

　　彭東拍了拍他的肩膀，陪著他一起想。

　　其實，正如彭東猜想，俞炎陽對俞兆東會不會高升並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如果他去勸俞兆東同意離婚，必定是要付出代價的。

　　而且這件事情，原本就不關他的事，他該不該管這個閑事？

　　兩個人在酒吧待到天亮，俞炎陽都沒想好怎麼辦。

　　彭東困得東倒西歪。

　　俞炎陽看看時間，叫了個代價把他先送回去了。

　　他沒有馬上走，而是拿出手機，給老爺子打電話。

　　這個時間，老爺子肯定起床了。

　　果然，電話打過去，保姆接了。

　　然後去找晨練的俞老爺子，把手機給他。

　　「這麼早就起來了？好習慣，年輕人就應該早睡早起，早點起來鍛煉身體。」

　　俞老爺子爽朗地笑著誇他。

　　「爺爺，有個事情……我想跟你商量。」

　　俞炎陽說。

　　俞老爺子沉默片刻，問：「是不是跟你媳婦有關？你妹妹把照片發給我看了，不愧是我孫子喜歡的，長得真漂亮。不過，漂亮姑娘都有小性子，身為男人就得大度些，她要是不願意過來看我，我過去看你們也行，我不講究這些，你也別跟她計較。」

　　「爺爺，她沒有不想見您，我們商量好了，過年的時候過去。我想跟您商量的，是我爸的事。」俞炎陽怕爺爺誤會顧明月，連忙解釋清楚。

　　俞老爺子一聽不是孫媳婦不想見他，鬆了口氣。

　　但一聽是那個不孝子的事，馬上激動地問：「他又欺負你了？這癟犢子……告訴爺爺，他怎麼欺負你了？我饒不了他。」

　　俞炎陽把昨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老爺子。

　　俞老爺子一聽，頓時也沉默了。

　　「爺爺，這件事我管不管？」

　　俞炎陽問他。

　　他想聽聽老爺子的意見，讓老爺子幫他拿這個主意。

　　「炎陽，爺爺老了……咱們家以後，還是要靠你。」

　　俞老爺子語重心長地說。

　　俞炎陽苦笑。

　　他明白爺爺的意思了。

　　「您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好。」

　　「父慈子孝，父不慈子不孝，別忍著他，該說就說該罵就罵。」

　　俞老爺子又中氣十足地叮囑。

　　俞炎陽笑起來，說：「您放心，我可不會在他跟前委屈自己。」

　　醫院裡。

　　昏睡的俞兆東驚醒，醒來後總覺得心裡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