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和李洪愣了下，點頭，「好。」

　　「唐姑娘，我們去哪裡？」套好馬車後，李洪好奇地問道。

　　坐在車廂裡的唐清晨，輕聲開口，「去牙行，我想買一個下人。」

　　王強和李洪她這兩個月用著確實很順手，但終究不是她的人。

　　要不了多久，或許就會跟著他們的主子離開。

　　她得提前買人，接替他們做的一些事情。

　　李洪應了一聲好，坐上車轅，趕著馬兒去了牙行。

　　唐清晨帶著李洪走進牙行，就有牙人熱情的迎上來。

　　「小姐安好。」牙人笑眯眯的上前問安。

　　「敢問小姐是要買下人嗎？」

　　唐清晨嗯了一聲，「挑一個力氣大點的男人，最好會趕馬車的。」

　　「有有有。」

　　「小姐您稍等，我這就把人帶出來供您挑。」

　　牙人熱情回應，得到唐清晨的肯定後，轉身去後院帶了六個壯年人出來。

　　「小姐您請看，他們的力氣都不小，也都會趕馬車。」

　　唐清晨點點頭，看了眼院子裡的大石頭，目測得有兩百來斤。

　　她對牙人說道：「讓他們都去舉那塊大石。」

　　「欸，好。」牙人笑眯眯地應了一聲，安排六人一一試舉。

　　有四人舉得毫不費勁，其中包括一個左腳微跛的。

　　唐清晨特意看了看他，眼神帶著探究。

　　那個男人自從見到她，就一臉驚訝和好奇。

　　牙人見她盯著那個男人看，趕忙上前說道：「小姐別看他腳跛了些，但做事很麻利，力氣很大，還會幾招功夫。」

　　唐清晨微微詫異，走到那人跟前，擡頭審視著他，「你會功夫？」

　　那人點點頭，「我以前當過兵，會幾招簡單的。」

　　說完，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唐清晨，終是問道：「敢問這位小姐，您是姓賀嗎？」

　　唐清晨瞳孔一縮，「我不姓賀，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那人面露失望，但還是應道：「我以前是在邊關的軍營當兵，有一位兄弟叫賀子敬。」

　　「他看起來雖然黑了些，但長相跟您很相似。」

　　唐清晨手抖了抖，臉色猛然一變。

　　李洪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片刻後，唐清晨才淡然道：「你的左腳是怎麼回事？」

　　那人神情傷感，「幾年前跟胡人打仗，在戰場上傷的。」

　　唐清晨深吸一口氣，問道：「你叫什麼名？」

　　「楊安。」

　　唐清晨嗯了一聲，看向牙人，「就他了，多少銀子？」

　　牙人嘿嘿一笑，「這人買來的時候挺貴的，現在得要二十兩。」

　　楊安瞪大了眼睛，他明明隻賣了六兩，哪裡很貴？

　　李洪眉心緊緊擰起，「二十兩，你搶錢嗎？」

　　唐清晨現在沒心情跟他扯，直接拿了二十兩銀子給牙人。

　　「他的身契拿來。」

　　牙人神情一頓，覺得自己喊低了。

　　但已經喊出去，也隻能硬著頭皮賣了。

　　「好，我這就給您辦。」

　　拿到身契，唐清晨迅速帶著楊安回了白馬巷。

　　回到家，她將楊安帶到堂屋，支開其他人，直言道：「我爹叫賀子敬，兩年前死在邊關的戰場上。」

　　「什麼？您是賀大哥的女兒？」楊安震驚不已。

　　「可，您不是不姓賀嗎？」

　　怪不得長得那般像，原來是父女。

　　唐清晨擡了擡眼，「我跟著我娘姓唐。」

　　楊安動了動嘴，無法理解。

　　唐清晨也沒指望他理解，也沒有解釋，隻問道：「我爹究竟是怎麼死的？」

　　「為什麼會，會連屍骨都沒有？」唐清晨聲音哽咽，艱難開口。

　　楊安沉默一瞬，搖了搖頭，「我受傷暈倒在戰場上，具體的情況不是很清楚。」

　　「等醒過來後才知道賀大哥已經死了，連屍骨都沒有。」

　　唐清晨握著椅子扶手的手緊了緊，又問：「那場仗，其他人的屍骨是不是也沒有？」

　　楊安搖了搖頭，神情難過，「大部分人都能找到，隻有幾人沒找到屍骨。」

　　「其中，其中就包括賀大哥。」

　　唐清晨眼眶瞬間紅了，緩了緩才問道：「我爹在軍營可有關係特別好，又家底雄厚的朋友？」

　　楊安擰眉想了想，搖頭，「沒有。」

　　「大家都是小兵，平常最多也就揣幾兩銀子在身上，沒有誰家底雄厚。」

　　唐清晨聞言不語，垂下眼簾深思著。

　　沒有家底雄厚的朋友，幾千兩銀子是誰送的？

　　為什麼送？

　　「那場仗前後有什麼異常嗎？」唐清晨盯著楊安繼續問。

　　「你仔細想想，不管是人是物或是某件事，隻要你覺得不對，覺得奇怪，都可以告訴我。」

　　楊安心中越來越詫異，「您是懷疑賀大哥的死嗎？還是出了其他的事情？」

　　「這你不用管。」唐清晨語氣不怎麼好。

　　但想到楊安或許是爹在軍營的朋友，緩了緩語氣，說道：「你隻需要將你知道的，你能想到的告訴我。」

　　楊安或許是爹的朋友，但終究底細未明，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告訴他為好。

　　楊安愣了愣，細細回想起來。

　　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所以然。

　　他搖了搖頭，「我那段時間都在養傷，而且很多事情並不是我這種小兵能知道的。」

　　「所以，並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唐清晨眉心緊緊擰起，深吸一口氣道：「沒事，你慢慢再想想。」

　　「等你什麼時候想到了，再告訴我。」

　　楊安頓了下，點頭，「好。」

　　唐清晨揚聲喊道：「洛娘子。」

　　正在竈房的洛青竹很快走進堂屋，福了福身，「姑娘。」

　　「帶楊安去門房安置。」

　　「是。」

　　洛青竹應了一聲，帶著滿頭霧水的楊安去了外院。

　　兩人離開後，唐清晨的身體瞬間軟下來，淚水也從眼角滾落。

　　「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本堅強的唐清晨，此時看上去略有些脆弱。

　　直到唐清雨打開書房的門，她才擦乾眼淚，若無其事的坐在椅子上。

　　「姐姐，姐姐，你看看我寫的字。」

　　唐清雨拿著兩張大字，歡快的朝唐清晨跑來。

　　唐清晨回過頭，笑盈盈地望著漸漸靠近的小身影。

　　「拿來我檢查檢查，寫得不好就重寫。」

　　唐清雨輕哼一聲，「才不會。」

　　兩姐妹在堂屋中歡聲笑語著，洛青竹來稟報說飯菜已經準備好才停下。

　　楊安就此安頓下來，幾天時間就和大家混熟了。

　　唐清晨像是忘記那天的事情，一直都沒有再問楊安。

　　直到謝昭言和宋瑾叡敲響她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