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
這兩個字如同平地驚雷,不僅震得趙剛等人目瞪口呆,就連陸雲自己也愣住了。
岑名卻毫不理會他們的反應,轉而看向一臉茫然的陸雲,語氣帶著幾分戲謔:
「小子,別發獃了。老夫問你,當初在九當先生那兒,你都跟他胡謅了些什麼?」
陸雲被問得有些發懵,下意識地擡手撓了撓頭,臉上露出尷尬而又努力回憶的神情。
那晚為了兌換到合歡樹髓,他確實信口開河,編了不少故事。
時間都過去了這麼久,經歷又如此坎坷,許多細節早已模糊。
「那天晚上……晚輩……晚輩好像說了不少話……」他支支吾吾,實在想不起具體是哪一句。
岑名見狀,故意把臉一闆,裝作不悅的樣子,哼了一聲,提示道:
「別的老夫不管,你就說說,你當時說你是老夫的什麼人?」
這話如同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陸雲混沌的記憶!他猛地想了起來!
當時為了增加可信度,他確實大言不慚地對九當先生聲稱,自己是渡劫使岑名剛收的弟子!
當時隻覺是權宜之計,說完也就忘了。萬萬沒想到,正主兒會在此刻、此種情形下,舊事重提!
剎那間,陸雲的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在周圍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他隻能硬著頭皮,極其難為情地再次撓頭。
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晚輩……晚輩當時……確實……確實說過,是您老人家的……徒弟……」
說完,他羞愧地低下了頭,不敢去看岑名的眼睛。
陸雲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這位前輩是要追究他冒名之罪,還是另有深意。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岑名一陣爽朗,甚至帶著幾分快意的大笑:「哈哈哈!好!你承認就好!」
笑聲落下,岑名猛地轉頭,目光如電直射趙剛、魔月等人。聲音陡然變得洪亮而充滿威嚴:
「你們都聽清楚了?!他可不是你們口中的什麼孽障!他是老夫的徒弟!親口承認的!」
陸雲:「……」
魔月:「……」
所有人:「……」
現場一片死寂。
趙剛、魔月,以及他們身後所有的移花神將,臉上的血色在瞬間褪得乾乾淨淨,變得一片慘白,繼而轉為鐵青。
他們互相交換著眼神,那眼神裡充滿了震驚、憤怒、以及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到了這一步,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這個突然出現的天劫神殿渡劫使,根本就不是來講道理的,他就是來護短的!
而且護得毫不講理,直接用最蠻橫的方式,將陸雲劃到了他的羽翼之下!
什麼三大神殿的旨意,什麼三界公敵,在對方絕對的實力,和「這是我徒弟」的霸道宣言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今天這事,註定無法善了了。
打?打不過;說理?對方根本不接茬。
一種前所未有的憋屈和絕望,籠罩在每一個移花神將的心頭。
而此刻,最懵的人,莫過於陸雲自己。
他獃獃地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彷彿有千萬隻蜜蜂在耳邊嗡嗡作響。
「老者這是什麼意思?真的願意收自己為徒?」這個念頭如同驚濤駭浪般衝擊著他的思緒。
從必死的絕境,到突如其來的救援,再到這完全出乎意料的「師徒」名分確認……
這一切轉折得太快,太戲劇性,讓他一時之間完全無法消化。
就在移花神將們不知所措,空氣幾乎凝固的僵持時刻,遠處突然傳來密集而急促的破空聲。
聲音由遠及近,速度極快,伴隨著空氣被急速的帶動,一股更加強大的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片刻之間,一支規模更為龐大的隊伍,便已疾馳而至,將本就擁擠的戰場邊緣圍得水洩不通。
清一色的移花神殿服飾,與趙剛、魔月這兩隊歷經廝殺、略顯狼狽的形象,形成了鮮明對比。
為首者,是一位身著銀邊白袍的老者。
面容清瘦,眼神銳利,周身散發出的氣息,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令人望而生畏。
趙剛、魔月等人一見此人,臉上頓時露出如釋重負,而又無比恭敬的神色。
連忙齊齊躬身行禮,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參見仁軒長老!」
他們期盼已久的強援,終於到了!有銀丹境的長老坐鎮,局面必將逆轉!
然而,一旁的陸雲,在感受到仁軒長老身上那股若有若無、卻磅礴如海的威壓時,不由的看向修為。
他的心臟瞬間繃緊,幾乎要失聲驚呼出來:「銀丹境……二重?!」
他在青冥城城主府,曾經見過移花神殿汞丹境的長老,那已經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
可眼前這位仁軒長老,其境界竟然比汞丹境還要高出整整一個大境界!
汞丹之上是銀丹,而銀丹二重實力,簡直深不可測。
這還僅僅是一位長老,那移花神殿的殿主,又該是何等恐怖的修為?
後面的層次,陸雲連想都不敢想,一股深深的無力感瞬間襲來。
在移花神殿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自己確實渺小得如同螻蟻。之前的掙紮與反抗,此刻看來顯得如此可笑。
仁軒長老的目光緩緩掃過現場,最後定格在岑名身上。
他的眼神平靜無波,並未因岑名的身份和的實力而有絲毫慌張,反而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意味。
他開口了,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冰冷的質感:
「渡劫使大人,許久不見!」
「眼見彼岸花之夜即將來臨,魔王潮迫在眉睫,看來……你們天劫神殿,是終於按捺不住,準備趁機打劫了?」
他的話意味深長,直接將眼前的衝突,上升到了兩大勢力博弈的層面。
暗示天劫神殿是想趁亂有所圖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