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蘊寧點頭，「對，是他家。」

　　程三炮好奇問道：

　　「老李，怎麼，你認識？」

　　李司令嘆氣：

　　「如果是他家，那就沒什麼奇怪了。這家人自私自利，沒有一個好東西！」

　　「既然知道不是好東西，為什麼還要留這樣的人在部隊？」

　　剛剛可沒聽李司令說趙豐收好。

　　「三炮，你還記得蘇大頭嗎？」

　　「當然記得！那小子比我還楞，雖然年紀小，但打仗是一把好手。」

　　程三炮隻是脾氣隔路，卻不傻，驟然明白過來：「難不成這趙家跟他有關？」

　　蘇大頭那小子年輕時寧折不彎，頭比鐵還硬，為此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

　　後來蘇大頭到了首都，加上他下放，兩人已經快十年沒聯絡了。

　　難不成蘇大頭年紀大了，學會包庇了？

　　李司令冷哼：

　　「趙豐收就是蘇大頭的女婿。」

　　「什麼？」

　　程三炮很是嫌棄。「蘇大頭榆木腦袋就算了，怎麼眼睛也瞎了，給女兒找這麼個女婿，不是害了閨女嗎！」

　　那個趙大娘那麼不講理，想也知道做她兒媳婦兒會多難過。

　　「大頭也是無奈。」

　　原來，當年蘇錦繡是第一批下鄉的知青。

　　那時候的知青都是懷抱著建設農村、建設祖國的想法，要去農村奉獻自己。

　　誰知蘇錦繡剛下鄉，就因為水土不服病倒了。

　　那時候大家都忙，她隻能自己去醫務室。

　　結果她不知道怎麼掉河裡，被回鄉探親的趙豐收救了。

　　名節已失，蘇錦繡不得不嫁給趙豐收。

　　趙豐收能力不行，職位低，妻子不能隨軍。

　　趙大娘磋磨兒媳婦兒的手段更是一套接著一套，短短半年，蘇錦繡就皮包骨，隻剩一口氣。

　　趙豐收這時去找蘇大頭下跪，訴說自己無能，害蘇錦繡在村裡受苦。

　　蘇大頭疼閨女，豁出去老臉給趙豐收弄了個排長的職務，讓蘇錦繡隨軍。

　　蘇錦繡來了軍區大院，日子才算好起來。

　　蘇大頭兩口子一兒一女，長子出任務犧牲，剩下兒媳婦兒和不滿十歲的孫子。

　　兒媳婦兒本以為小姑子下鄉，家裡的一切都是她跟兒子的，也就沒有再婚。

　　可誰知轉眼小姑子就嫁軍官，又回來家屬院。

　　這分明是來搶家產的！

　　兒媳婦兒便要求蘇大頭兩口子把家裡所有的錢都交出來。

　　可哪兒有還未退休，就把錢都給兒媳婦兒的？

　　更何況他們還要照顧懷孕的閨女。

　　「結果他兒媳婦兒被拒絕就生了恨，直接把蘇大頭舉報，自己帶著孩子改嫁了。就趙家人那樣的人品，蘇錦繡過的什麼日子可想而知。」

　　在場的人都唏噓不已。

　　蘇錦繡是個可憐人，但「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這些外人也不好說什麼。

　　顧蘊寧聽得直皺眉，更多的卻是不解。

　　「李爺爺，你既然知道趙豐收不是個東西，怎麼還提拔他當團長？」

　　這種人家，應該早點清掃出隊伍。

　　程素素悄悄扯女兒的衣袖。

　　生怕她太直白，惹惱了李司令。

　　顧蘊寧見李司令目光看過來，便知媽媽的小動作沒瞞過他。

　　顧蘊寧也不想瞞，甜甜道：

　　「媽，李爺爺是自己人，說話不用那麼緊張！」

　　表面是誇，但實際意思卻是如果李司令生氣，那就跟她不是自己的人。

　　這個小滑頭！

　　但李司令還真就很喜歡顧蘊寧這樣的性格。

　　圓滑而不世故，正直又勇敢。

　　李司令道：「趙豐收是熬著年限升的團長，他能力普通，但對上司不錯。」

　　「……李爺爺，您真委婉。」

　　就是溜須拍馬上位唄，還對上司不錯。

　　但顧蘊寧也明白李司令的顧慮。

　　趙豐收要是轉業，那還不知道怎麼對蘇錦繡。

　　而在家屬院，趙豐收也不敢把人磋磨死，除非他不想在部隊混了。

　　李司令被逗笑，「畢竟我是個委婉的人。寧寧，事兒說完了，什麼時候帶咱去看看『狗王』？」

　　「李爺爺，三毛不是『狗王』。」顧蘊寧強調。

　　李司令妥協了。

　　「好好好，不是狗王，我就想看三毛。」

　　他極愛狗，聽到有好狗就想去看看，哪裡還能按耐得住？

　　顧蘊寧起身，「現在就去。」

　　她還想抱大腿，就要把大腿哄高興。

　　程三炮卻極是好奇：

　　「寧寧，你養的那傻狗真的能號令群狗？把趙家用尿淹了？」

　　他見過三毛好幾次，活潑過分。

　　比起軍犬，紀律性差太遠，除了個頭大一點，好像也沒啥好處。

　　結果人家是「狗王」。

　　那種心情誰能懂？

　　顧蘊寧其實也沒想到三毛召喚那麼多狗，還能命令狗子。

　　著實有點太高調。

　　但想到趙家慘樣，顧蘊寧又覺出口惡氣。

　　一行人才出了門，就聽到後院傳來叫喚聲。

　　幾人趕緊加快步伐，就見跟小牛犢子似的黑狗卧在地上，兩隻厚實的爪子護著，不知道在吃什麼。

　　生活員正拿著棍子戳它，罵道：

　　「你這該死的狗居然敢偷雞，那可是老太才買的！真是的，都嫁出去了，還弄一條這麼大的狗回來也不拴著，給人添麻煩……」

　　李司令走在最前，聞言挑眉。

　　程三炮卻已經冷了臉，「你說誰呢？我外孫女的狗，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輪到你說話！我這裡留不住你這樣的大佛，請你馬上離開我家！」

　　「首，首長！」

　　生活員這才看到程三炮一行人，嚇得他腿一軟，「撲通」跪下。「首長，你別趕我走！我就是覺得一條畜生還吃雞太浪費。畢竟好多人都還在挨餓，我也是為了這個家！」

　　程三炮皺眉，「你跪下幹什麼，趕緊起來！」

　　又不是舊社會，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跪來跪去像什麼樣子！

　　生活員委屈道：

　　「首長，你別趕我走，我就起來……」

　　程三炮一翻白眼：「那隨便你！」

　　竟是直接不再勸直接繞過他走向前面顧蘊寧。「寧寧，你別生氣，不就是一隻雞嗎？狗吃了就吃了，這人小題大做，別搭理他！」

　　一隻雞比起他寶貝外孫女的心情來，一文不值。

　　生活員被他不按套路出牌噎得不行，正要說話，顧蘊寧已經把三毛吃剩的東西扔生活員面前。

　　血濺開。

　　李司令意外：「這是一隻野雞啊！」

　　生產員傻眼。

　　「野雞？不是家雞？」

　　顧蘊寧嚴肅道：「家裡的雞都是有數的，你去看一眼也不至於冤枉一條狗！」

　　李司令早就來了，也說了要看狗，生活員不可能不知道。

　　一隻雞的事兒，他卻看都不看直接在這裡又是打狗又是喊叫，不知道安什麼心。

　　這樣的人，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