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新失笑：

　　「陸凜不是那樣的人。」

　　姚雪有些急。「那還有顧蘊寧呢？」

　　陸凜不是，但顧蘊寧是！

　　她幫過顧蘊寧，可顧蘊寧賣工作卻臨到頭又反悔，轉而賣給林歡歡。

　　不就是看林歡歡是領導的閨女？

　　後面顧蘊寧又點名姚寧懷孕的事，害得姚寧隻能改頭換面。

　　姚寧說的對，顧蘊寧就是個小人！

　　看媳婦兒這麼激動，宋志新笑得更歡，結果弄岔了氣：

　　「雪兒，你不是跟小顧嫂子關係不錯嗎?放心吧。陸團長兩口子心都正，無冤無仇的，也沒必要坑我。」

　　見姚雪還要說話，宋志新道：

　　「雪兒，你老家老人，我住院沒辦法招待他們，你招待好，有啥需要你跟我說，我想辦法。」

　　「嗯。」

　　……

　　顧蘊寧和吳政委到的時候，程三炮兩口子剛理完髮。

　　寧春霞花白的頭髮盤起，穿著一套深灰色冬裝。她雖瘦，但臉上帶著笑，從容優雅的氣質盡顯。

　　程三炮鬍子也剃了，身上穿的是孫老給過年準備的新衣服，看起來精神奕奕的，氣質不俗。

　　顧硯清看著他，突然轉身回去拿相冊。

　　「爸，你看！」

　　這照片是上次全家一起拍的全家福，顧硯清指著顧忱之的照片給程三炮看。

　　其他人聞言都湊過去，寧春霞笑著拿了鏡子過來讓程三炮照著。

　　「哎，這小子像我！」程三炮哈哈笑起來，很是高興。

　　顧忱之五官柔和，程三炮的五官偏硬朗，但在一起就能看出像！

　　吳政委進來就一直偷偷看程三炮。

　　這幾年他有偷偷關注，但不敢讓人知道，更不敢上前說話。

　　也不知道師父會不會怪他。

　　正想著，程三炮擡頭就看到了吳政委。

　　四目相對，吳政委想都沒想，撲通就跪下！

　　「師父！」

　　他直接磕了三個響頭。

　　顧硯清等人都被嚇了一跳，但程三炮沉著臉沒開口，誰也不敢出聲。

　　吳政委磕完頭卻不敢擡頭看。

　　他曾經無數次夢到過跟師父見面的場景。

　　夢裡，師父從未原諒過他。

　　「對不起，師父，是我懦弱無能，隻能跟他們同流合污，害了您老人家。」

　　是他太自負，以為很快就能給師父平反。

　　結果卻是七年！

　　師父能通知他平反，已經足以讓他高興。

　　他不應該奢求太多。

　　就在吳政委已絕望的時候，程三炮嘆了口氣：「起來吧。」

　　「師父！」

　　吳政委猛然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程三炮。「您，原諒我了？」

　　「看你一把年紀，怎麼還哭出鼻涕泡了！」

　　程三炮一臉嫌棄，但他卻是悄悄紅了眼眶。

　　他其實曾經不止一次看到這小子在遠處縮頭縮腦。

　　但程三炮以為他跟那兩個畜生蛇鼠一窩，所以都當看不見。

　　現在想想，他比那兩個畜生年輕，職位低太多。

　　要是他跟兩個畜生硬剛，結果肯定也是下放，倒不如現在這樣，還能拿到關鍵證據。

　　「春峰，這些年也辛苦你了。你的傷怎麼樣了？」

　　慈祥的話語讓吳春峰聞言一怔，似乎一下子回到幾年前父慈子孝的時候。

　　他終於敢擡頭看程三炮：

　　「師父，你原諒我了！」

　　「傻乎乎的！」

　　程三炮無奈，老三這性格，也確實玩不過那倆。「快起來吧！」

　　吳春峰卻沒起身，就這麼跪著向前抱住程三炮的大腿，眼淚嘩嘩流淌。「師父啊……」

　　程三炮被這麼一抱差點摔坐地上，幸虧顧蘊寧扶了一把，老人才站穩。

　　程三炮這個氣。

　　這臭小子想哭也別拉他下水，他在女兒和外孫女面前是要形象的。

　　「撒手！」

　　「師父……嗚嗚……」

　　反而抱得更緊。

　　「放開！」

　　「嗚嗚……師父……」

　　吳春峰抱得更緊。

　　徐媛看丈夫哭得跟個孩子似的，臉微泛紅。但想到他這幾年夜不能寐，一直尋求辦法給師父平反，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

　　現在哭一哭，也好。

　　顧蘊寧卻想到之前被吳政委陰陽，眼珠一轉，悄悄拿出照相機拍了張照片。

　　「咔嚓！」

　　吳春峰擡頭看去，便看到顧蘊寧正拍照，他瞪大眼睛，慌忙道：

　　「別拍！」

　　顧蘊寧笑著又按下快門。

　　這下，臉照更清晰了。

　　這下程三炮都不禁笑起來。

　　其他人也都忍俊不禁，就連吳春峰自己都忍不住笑。

　　程三炮平反是大喜事，但經歷過這麼多事兒，他不想張揚，就自家人吃個飯。

　　現在的人也沒有喜事就去吃飯店的習慣。

　　還是在自家做飯。

　　李秘書跟顧硯清下廚，顧蘊寧也在幫忙，卻聽母親驚喜道：

　　「阿凜，你回來了！」

　　顧蘊寧聞言忙放下刀，快步出了廚房。

　　就見天不知何時飄起雪花，穿著軍大衣的陸凜背著軍綠色的大包，風塵仆進門。

　　「媽！寧寧！」

　　陸凜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

　　顧蘊寧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他。

　　「哎呦！」

　　程素素忙別開眼，趕緊進屋去。

　　雖然陸凜離開好幾天，但寧寧這也太大膽了。

　　但想到小兩口感情好，程素素又覺高興。

　　顧蘊寧心情平復，便拉著陸凜進屋。

　　「姥姥、姥爺、外公……」

　　陸凜跟長輩們打招呼，便去了廚房幫忙。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

　　可飯菜剛上桌，外面就傳來敲門聲。

　　「師父，師父，您在嗎？救救偉明吧！」

　　女人的聲音急切而尖銳。

　　將熱鬧的氛圍都打散。

　　顧蘊寧聽出這聲音是吳偉明妻子程素雲的，低聲跟程三炮說了下。

　　程三炮臉色陰沉下來。

　　寧春霞更是白了臉。

　　「媽，您沒事吧？」程素素擔心地看著母親。

　　寧春霞搖搖頭，深呼吸幾次，緩和了情緒。「沒事。素素，你別管她，這樣的人看了會臟你的眼睛。三炮，你去看一下吧。事情總要解決。」

　　「嗯。」

　　程三炮握著老妻的手，「春霞，你陪陪閨女，我去去就來。」

　　顧蘊寧和陸凜交換了個眼神，默契起身走出去。

　　吳春峰和顧硯清也不放心跟上。

　　此時的程素雲披頭散髮，棉衣也被人拽碎，露出裡面的羊絨，看起來特別狼狽。

　　門剛被打開，程素雲就往裡面沖，被警衛員小李一把拽住，推了出去。

　　接連碰壁的程素雲痛哭流涕，直接跪下：

　　「師父，您養大了偉明，跟親生父親也沒什麼區別。我知道你閨女丟了，四十年沒找回來肯定是沒了。我跟她名字差不多，這都是上天註定的緣分，從今往後我做你閨女，給你養老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