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溝村一共有五十來戶人家，除了村支部養的，村民家裡的鴨子也都出了問題。

　　「阿伯，這藥粉分三份，每天一份攪到鴨子的吃食裡，應該就會好。」

　　「好。」

　　長相憨厚的老漁民點點頭，卻有些為難，「顧醫生，這葯多少錢？」

　　他們打魚也換不來多少錢，一大家子勉強糊口而已。

　　這葯要是太貴，他們也隻能忍痛殺掉鴨子，重新養小鴨。

　　「一分錢。」

　　這葯還是她到地方，接頭的工作人員給她的。

　　為了讓她打入五溝村，先給鴨子下藥，再讓她治療。

　　顧蘊寧都覺得對不起鴨子，自然不會要多少錢。

　　「才一分錢？」

　　一隻鴨子三四塊，才一分錢就能治好兩隻，著實便宜。

　　老伯忙掏出錢來塞給顧蘊寧，生怕晚了顧蘊寧會後悔似的。

　　其他人見狀也想直接買葯，顧蘊寧道：

　　「每一家的情況不同，需要吃藥的分量也不同，我要都看過之後才能給大家治療的葯。」

　　聽說吃藥過量會嘎，不夠沒用，其他人也就不爭著先買藥粉。

　　顧蘊寧就這樣挨家挨戶看過去，她聲音溫柔，長相普通，又瘦瘦弱弱的，讓人很沒防備心。

　　等顧蘊寧把葯分完，已經將這五十幾戶人家的情況都摸清。

　　村長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個子不高，身材勁瘦，看起來頗為精明幹練。

　　說起話來也是滴水不漏。

　　因為鴨子剛吃了葯，情況不明，他便留顧蘊寧再待兩天，就住在知青點的空房子。

　　她的糧食就村裡包了。

　　屋內隻有一張老舊的竹床，顧蘊寧把東西放下，在床底撒上驅蟲的藥粉，很快，就見一些蜈蚣和高腳蜘蛛像是遇到天敵，快速爬出去。

　　「哎呀，怎麼這麼多蟲子！」

　　顧蘊寧聞聲看去，就見三男兩女從外面回來。

　　其中三男一女皮膚稍黑，走在最後的女孩面容疲憊，卻長相白凈漂亮。

　　但這五個人氣質看起來跟村裡人不同，衣著也更好一些。

　　應該就是住在這裡的知青。

　　顧蘊寧道：「是我在驅蟲。」

　　其中皮膚稍黑的女孩見顧蘊寧從空房間出來，便問：「你是新來的知青嗎？沒聽說會有新知青來啊。」

　　顧蘊寧道：「我是獸醫，來解決村裡鴨瘟的事，過幾天就走了。」

　　一聽是獸醫，其中一個矮個子男生忙問：「那你驅蟲葯還有吧？給我們一些！」

　　其他知青也都跟著點頭，都很高興。

　　他們都是北方人，來了這邊才知道原來南方的蟲子居然那麼大隻。

　　每天晚上睡覺，總有蟲子在旁邊爬來爬去。

　　有時候晚上還會突然被鑽到嘴巴的蟲子給嚇醒。

　　這個獸醫的驅蟲藥粉的效果他們可是親眼所見，一定有效。

　　剛剛開口的女生也高興地道：「要多給一些，這裡一年四季都有蟲的，好噁心。」

　　一副嬌俏可愛的模樣，三個男生都笑著點頭，顯然關係極好。

　　「盈盈說得對！」

　　誰知顧蘊寧神色淡淡：

　　「藥粉我剛剛都用完了。」

　　「什麼？」四個知青都急了，「你剛剛還在用，怎麼就沒了？」

　　顧蘊寧懶得解釋。「哦，就沒了。」

　　村民用藥都知道要買，這些市裡來的知青卻像白癡，張口就要。

　　葉盈盈不樂意了。

　　「怎麼那麼湊巧，你剛用完就沒了？都是華國人，明明應該互相幫助啊！」

　　顧蘊寧驚訝：「還有這種好事兒？我剛好沒錢了，你們也幫助一下我吧！都是中華兒女，想來你們不會拒絕。」

　　葉盈盈一噎，跟吃了狗屎似的。

　　倒是走在最後沒吭聲的那個漂亮女孩忍不住抿嘴一笑。

　　見顧蘊寧看她，她忙收起笑，恢復冷漠模樣。

　　就在這時，兩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手拉手跑過來，害羞地沖顧蘊寧笑道：

　　「獸醫姐姐，村長叫你過去吃飯。」

　　「好的，」顧蘊寧便要走。

　　葉盈盈從小到大都是被家裡人寵著長大，下鄉之後隻要她撒撒嬌，三個男知青對她也都很好。

　　結果現在卻被一個獸醫無視，她頓覺得面子下不來：「喂，你到底怎麼樣才給我葯？我給你錢行吧？」

　　「你要給我一百塊？」

　　顧蘊寧立馬朝她走過去，嚇得葉盈盈忙擺手：「我沒說要給你一百！最多五毛錢！」

　　驅蟲葯五毛錢都能買好多了。

　　顧蘊寧直接伸手。

　　葉盈盈本想讓三個男知青給錢，可當她目光看過去，男知青們都別開頭，似根本沒看到她的求助。

　　無奈，葉盈盈隻能不情不願地掏了五毛錢遞過去，顧蘊寧拿了就走。

　　葉盈盈急了！

　　「你不是說給我驅蟲粉嗎？」

　　顧蘊寧一臉無辜：

　　「剛剛你隻說要給我錢，我可沒答應要給你驅蟲粉。而且，早就跟你說過驅蟲葯已經沒了，怎麼給你？」

　　「你，你這是騙我！」

　　顧蘊寧忙拉兩個小姑娘做人證：「從始至終，我都沒說要給你葯。」

　　「對，就是你跟獸醫姐姐說要給她錢的，無賴！」

　　家裡的鴨子平時就是她們兩姐妹喂，這兩天鴨子不吃食讓她們兩個很少及，生怕挨打。

　　結果獸醫姐姐給的葯隻吃了一天，鴨子們就開始吃食，精神也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她們自然偏向獸醫姐姐。

　　而且，她們也沒說謊！

　　葉盈盈氣得半死，顧蘊寧卻已經拿著錢，跟小姐妹離開。

　　村長家距離知青點不算遠，走路十來分鐘而已。

　　村長一共有五個兒子，兩個女兒早就嫁出去，因還未分家，都住在一個六間房的院子裡。

　　院子裡此時晾曬了漁網，腥味兒撲鼻。

　　屋子前後都種了青菜，空地上三個年輕婦女在補漁網，一個年輕婦女帶洗衣服的空檔看著家裡小一些的孩子。

　　村長妻子則在做飯。

　　村長道：「顧醫生，咱們也沒什麼好吃的，就隻做了點魚飯，炒了蝦醬，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

　　雖是這麼說，桌上卻還是有四道菜。

　　蝦醬炒蛋、巴浪魚飯、蝦米幹燒冬瓜，還有一道主食顧蘊寧不認識，問過才知道是菜頭粿。

　　是用蘿蔔乾和小蝦幹配上糯米粉做的。

　　光看孩子們直流口水的樣子，就知道平時肯定少吃這麼好。

　　顧蘊寧倒是不怎麼缺嘴，吃到八分飽就停筷。

　　見家裡幾個孩子吃得肚皮圓，客人卻沒吃幾口，村長有些不好意思，「顧醫生，是不是不合胃口？」

　　「不是的，都很好吃。」顧蘊寧不是客氣，飯菜味道都不錯，特別拿到巴浪魚飯特別呵她胃口。

　　她跟村長先聊了下晚飯，又說起打漁時的趣事，最後顧蘊寧才似不經意地問：

　　「村長，咱們村子怎麼很少看到年輕人啊？」

　　就連村長家五個兒子也有三個不在，其他人家也就有個男丁撐門戶，其他人都不見蹤影。

　　起碼上百人集體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