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蘊寧不願浪費食物，皺著眉把肘子咽下去，陸凜第一時間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兒，關心地低聲詢問：

　　「怎麼，菜不合胃口？」

　　最近他太忙，天南海北的跑，陪伴寧寧的時間太少了，連寧寧口味改變都沒察覺，著實不應該。

　　他這一出聲，正在聊天的長輩們都看過來。

　　「寧寧怎麼了？」

　　孫老起身，一屁股擠開陸凜，「寧寧，姥爺給你把個脈？」

　　顧蘊寧是醫生，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妊娠反應。

　　她月經規律，但還未到日子。

　　「姥爺，我自己來。」

　　顧蘊寧給自己把脈，脈象雖然微弱，但還真是滑脈！

　　見她神色不對，孫老趕忙也給她把脈，面上便是一喜，「寧寧，你這是……」

　　孫老突然想到未滿三個月，連忙改了口。

　　「喜事！」

　　在場的人都有過孩子，孫老這麼說，再看剛剛顧蘊寧噁心，哪兒還有什麼不懂？

　　程素素忙起身走過來，「寧寧，你嘗嘗看，喜歡哪道菜？不喜歡的咱就端遠一點！」

　　「寧寧，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記得我懷素素的時候就喜歡吃辣的。」

　　原本因為程素雲賴過來有些心情不好的寧春霞也不顧上生氣，看著顧蘊寧笑得合不攏嘴。

　　程三炮有些鼻酸，"我要當太姥爺了？"

　　「我要當老爺了？」顧硯清有些不可思議。

　　陸凜站在顧蘊寧旁邊，有種回不過神的感覺。

　　孫老看他獃獃的，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小子發什麼呆，還不趕緊好好照顧寧寧？」

　　本來平時就不經常在家，結果還笨！

　　明明他這麼伶俐，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呆外孫？

　　真是一點都沒遺傳到他！

　　這時，陸凜矮下身，看著顧蘊寧，「寧寧，你想要這個孩子嗎？」

　　他沒有忘記，寧寧說過不想這麼快要孩子。

　　「對不起，寧寧，我也沒想到咱們會這麼快有孩子，但如果你不想要孩子……我尊重你。」

　　「你這孩子在胡說什麼！」

　　孫老都快被陸凜氣死。

　　這高興的時候，胡說八道什麼。

　　寧寧要是誤以為陸凜不喜歡孩子怎麼辦？

　　孫老悄悄掐陸凜的胳膊。

　　但不管怎麼掐，陸凜都沒有改口。

　　其他人也都詫異地看著陸凜，不明白他為何會這麼問。

　　但陸凜統統不管。

　　他隻是那麼溫柔地看著顧蘊寧，就彷彿她的答案比其他什麼都重要。

　　這樣的氣氛，大家不禁都安靜下來。

　　隻有孫老還在掐陸凜。

　　顧蘊寧卻知道陸凜為什麼會這麼問。

　　之前她不想要孩子，覺得還年輕，還想玩幾年。

　　陸凜尊重她，每次都做措施。

　　醫院的計生用品被他買空好幾次，還找其他人要了指標。

　　「阿凜，你喜歡孩子嗎？」

　　「喜歡。」

　　陸凜實話實說。

　　但孩子也不如寧寧重要。

　　他親緣淺，母親深愛父親，眼睛看不到他。

　　小時候父親卻覺得他是母親出軌的產物，一直忽視。等到後面確認他是親兒子，父子之間已經無法修復……

　　能有寧寧相伴終生，已經是老天對他的恩賜。

　　陸凜不敢奢望還能有孩子。

　　顧蘊寧懂他，所以更心疼。

　　她堅定地道：

　　「我喜歡孩子，孩子既然來了，就是緣分。阿凜，以後我們一起好好照顧孩子，好嗎？」

　　確定顧蘊寧的表情沒有絲毫勉強，陸凜不禁紅了眼眶。

　　「好！」

　　他和寧寧有孩子了！

　　陸凜抱住顧蘊寧，臉埋在她的頸窩，灼熱的淚在這寒冷的季節格外滾燙，讓顧蘊寧心疼的厲害。

　　吃飯的時候，大家都照顧顧蘊寧，生怕她有絲毫不舒服。

　　但幸好，除了油汪汪的大肘子，其他食物顧蘊寧吃著依舊美味，也沒有反胃，更沒有吐。

　　大家這才鬆了口氣。

　　顧硯清把顧蘊寧多夾的菜都記下來，準備以後都給顧蘊寧做。

　　孫老更是在心裡盤算適合顧蘊寧的葯膳。

　　寧寧害喜，必須要好好調理，不然生孩子對寧寧的身體傷害太大。

　　有重孫自然好，但先有寧寧才有孩子。

　　孩子永遠都越不過寧寧去！

　　家裡地方已經住不開，下午時孫老就讓李秘書把兩邊院子中間的圍牆拆了一道門出來，李秘書去跟他哥一鋪炕，他的房間收拾下給程三炮兩口子。

　　本來孫老還擔心這樣招待怠慢親家姥爺。

　　程三炮兩口子卻渾不在意。

　　牛棚都住過，現在能躺在熱乎炕頭，有溫暖的房子，已經是很好了。

　　反正過幾天國家對他們安排確定，住房也會解決。

　　程素素知道女兒懷孕，就想晚上跟女兒睡，卻被顧硯清攔下來。

　　「阿凜父母你也知道，都是不負責任的。那孩子苦，所以知道寧寧懷孕他才那麼失態。」

　　現在想起陸凜的眼淚他還忍不住唏噓。

　　陸凜是軍人，保家衛國，無法像普通人那樣日日陪伴在妻子身邊。

　　現在他們好不容易能在一起，特別是寧寧剛知道有神韻，身為長輩還是不要打擾比較好。

　　「哎呀，看我，光顧著高興，卻忘了阿凜才剛回來。」程素素十分懊惱。

　　顧硯清忙安慰道：「沒事，讓他們小兩口好好待著。媳婦兒你陪我就行。」

　　程素素羞紅了臉，嗔道：「都當外公的人了，還沒個整形。」

　　「當外公我也是你的丈夫。」

　　顧硯清深情看著妻子。

　　夫妻才是要相伴終身的人，兒女和後代不過是他們人生中的過客。

　　就好像雛鳥離巢，孩子有孩子的人生。

　　他們有他們的人生。

　　晚上，陸凜摟著顧蘊寧，大手輕輕地撫摸著顧蘊寧平坦的小腹，仍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寧寧，我們真的有孩子了？」

　　陸凜當上基地長後，愈發穩重自持。

　　可現在，顧蘊寧卻覺得他就是個傻瓜。

　　從知道她懷孕，陸凜哭過就笑得合不攏嘴，現在都要睡覺了，卻開始患得患失。

　　這已經是是陸凜第二十五次問，顧蘊寧再好的耐心也已經消耗光，直接翻身把陸凜壓在身下，居高臨下道：

　　「對，你就要當爸爸了！不過你要是不想睡覺，我們就來做點別的事。」

　　「寧寧，你慢點。」

　　陸凜根本沒接收到曖昧訊號。

　　他張開胳膊，像老母雞護著小崽似的護著顧蘊寧，緊張地問：

　　「你動作這麼大，會不會肚子疼？孩子會不會被晃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