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聽了兒子的解釋,王氏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娘,你還有事嗎?若是沒有,我就抓雞了,還得趁著天光大亮早點回去呢!」
田寶兒看了眼他娘,見她站在原地,毫無要離開的意思,開口問道。
「那倒沒有,你爹每天隻能躺在炕上,無法動彈,估計也沒啥胃口,他最喜歡吃我做的黃瓜鹹菜了,剛好前陣我做了一罐,你都給他帶去,還有這雞你也不要抓走了,我每天過來給它拌點食,添點水就行了。」
王氏雖然對田大福幾次三番對她動手的行為心懷怨恨,後又因為兒媳的事與自己和離而耿耿於懷,但心中還是對他割捨不下,俗話說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他們曾同床共枕十幾載呢!
他娘做鹹菜的手藝堪稱一絕,不但父親愛吃,就連自己也是從小吃到大,聽到這話,田寶兒二話沒說就滿口答應了。
「那你快去快回,雞我就不抓了,這便回屋去給爹收拾幾件換洗的衣物。」
王氏連忙點頭,「好,我這就回家。」話落,便轉身往院外走。
本以為兒子不會答應,讓她意外的是,竟然沒有絲毫反對,心中不禁欣喜。趕忙加快腳步往家走,唯恐兒子反悔。
「寶兒,你今日咋有空回村?」
田大有遛彎回來恰好路過弟弟家,一眼便看到了那個曾經令他恨鐵不成鋼的侄兒。
「我回來給爹拿幾件換洗的衣物,大伯這是去哪了?」田寶兒語氣平靜地問道。
在他的記憶中,老宅的人無一例外,皆對他和妹妹冷眼相待,但對大姐卻極其關心,哪怕他是男孩,也沒有得到過半點優待。
從小到大,他極少去大伯家,因為他深知,祖父祖母對母親心存偏見,連同他們兄妹也備受冷落。去了也是自討沒趣。
也就這兩年,老宅的人看到他,才會露出一個笑臉,於從前的他而言,簡直是可望而不可求。
故而,此時此刻看到大伯田大有,他的態度也並不熱情。
「換洗的衣物?你爹去你家住了?」
田大有聽到這話,心中不禁湧起一絲詫異。
「沒有,我爹今日為了救大姐,被馬車撞斷了腿,此時正在大姐家休養,估計沒有月餘時間怕是回不來,我便過來給他尋幾件換洗的衣物。」
田寶兒沒有絲毫隱瞞,如實相告。
此話一出,田大有隻覺腦袋嗡嗡作響,緊張得連說話都不利落了,「你爹……他還好吧!大夫怎麼說?可能恢復如初?」
雖然自己這個弟弟年輕時做了許多糊塗事,但畢竟血濃於水,得知他受傷,田大有心中還是充滿了擔憂。
「大夫說斷得還算齊整,養好後不會落下任何後遺症,隻是年齡大了,恢復起來怕是不如年輕人那般快。」
這也是田寶兒從大姐那裡聽來的,他乾脆一字不落地複述了一遍。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田大有眼中的擔憂之色,瞬間如潮水般退去,「你姐她沒事吧?」
小溪是個命苦的丫頭,在他心中的地位,僅次於自家大女兒,他還是頗為挂念的。
田寶兒聽後搖了搖頭,「大姐無礙,就是手掌被擦傷了一點皮而已,養上幾日也就好了。」
這還是他從媳婦口中得知的,畢竟男女有別,雖是自己的姐姐,但身為男子,他也不便動手查看。
「無妨便好,那你先去忙吧!等有空,我再去鎮上看你爹。」
田大有心裡清楚侄兒與自己關係疏遠,自然也不願在此多做逗留,簡單寒暄幾句後,便轉身離去。
他急匆匆地趕回家,抓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水,仰頭咕嚕嚕幾聲,那水便被喝得一乾二淨。
「爹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本就覺得兒子行事魯莽,都幾十歲的人了,還如此毛手毛腳,毫無沉穩之態的田家老兩口,聞言頓時呆若木雞。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老二咋啦?你倒是快說呀!」
隻見田大有又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不緊不慢地喝著,全然沒了先前那般焦灼之態。
「爹娘,不要著急,聽我慢慢說……」
「你這孩子,都火燒眉毛了,能不急嗎?快說,你是要急死我和你娘啊!」
田老漢擡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兒子的肩頭,還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剛才路過二弟家,碰巧遇見寶兒,他說回來給大福拿幾件換洗的衣物,我這一問,才曉得二弟為了救小溪,被馬車撞斷了腿。」
田大有一邊揉著被老爹揍過的肩頭,一邊將自己所知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啥?竟如此嚴重,小溪可有受傷?你二弟那腿還能恢復如初嗎?不會落下啥病根吧!」
田婆子聽聞,頓時坐不住了,滿臉焦急地問道。
「寶兒說,小溪隻是手掌擦破了點皮,而大福則是被撞斷了一條腿,不過大夫說了,不會有任何後遺症,隻是因年歲較大,恢復起來會慢一些罷了。」
田大有萬沒想到他爹下手如此之重,這一巴掌打得他肩頭火辣辣的疼,感覺沒有兩日,怕是好不了了。
得知兒子的腿能恢復如初,老兩口那顆懸著的心,瞬間落了地了,並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那我就放心了,你說多大個人了,竟然還能被馬車撞,如果明天天氣好,你駕車帶我和你爹去小溪家瞧瞧,再順便去看看小雅。」
田老漢雖然對這個兒子有些恨鐵不成鋼,但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得知他受傷,心中難免還會有所擔心。
馬上就要做祖父的人了,如今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仔細想想,日子過得也挺慘。
可這又能怪誰呢!若不是他太過於嬌慣王氏,何至於導緻小溪同他離了心,寶兒兩口子也因為王氏那個潑婦,不願回村生活。
「行,那咱們去吃飯吧!時候已經不早了,若是吃的太晚,怕是會影響消化。」
田大有倒是沒怎麼擔心,畢竟侄女家裡丫鬟奴僕眾多,照顧一個人,容易得很。
遠在鎮上的田大福,可不知道爹娘已經聽說消息,明日便會趕過來。
這會兒,他正味同嚼蠟地吃著晚飯。
雖然桌上有他平日裡最愛吃的小白菜汆丸子,但因為這條受傷的腿,他感覺吃什麼都如同嚼蠟,索然無味。
若是以往,他少說也能吃下三碗飯,今日卻吃得少得可憐,連平時的一半都沒有。
「大哥,你得吃飯啊!不然,這腿何時才能恢復啊!你總不想幾個月都隻能像根木頭一樣躺在床上吧!」
寶根叔見田大福猶如被秋霜打過的茄子一般,無精打采,蔫頭耷腦的,忍不住勸了兩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