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陳家旺幫忙把兩隻野山羊裝上牛車,陳家興這才趕著慢悠悠的老黃牛離開。
這一路,他時不時地回頭瞄一眼車上的兩隻野山羊,心中暗自嘀咕,恐怕整個竹溪村,都難以找出像小弟這般豪爽大方的人了。
說句實話,若是換作自己,恐怕都難以做到如此大方,畢竟那兩隻羊,少說也值二三兩銀子,小弟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送給了二弟,當真是應了那句「財大氣粗」啊!
陳家興估摸二弟看到這兩隻羊,定會樂的合不攏嘴。
不是因為白得了兩隻野山羊,而是弟弟一直將他的事,放在心上,不然,也不會記得二弟想養野山羊這事了。
陳家興剛走到村南,就瞅見路邊大樹下,有幾個婦人正有說有笑地做著針線活。
本想佯裝沒看見,徑直走過去,可誰知剛一靠近,便有個眼尖的婦人,瞧見了車上的野山羊,不由得驚呼出聲。
「呀!這是野山羊嗎?」
陳家興一臉無奈,隻得頷首示意,「嗯!是我小弟在山上逮的。」
「天哪!這可是稀罕玩意兒,能賣不少銀子呢!」
另一個婦人也趕忙湊上前,盯著車上的兩隻野山羊打量。眼中那嫉妒的目光,彷彿要溢出來一般。
「咱們這山上竟然有野山羊,我還是頭一回見呢!」
「可不是嘛!我也是,那隻大的也太肥了,怕是得有六七十斤吧!」
「何止啊!我瞧著怎麼也得八九十斤呢!」
……
幾個婦人猶如麻雀一般,嘰嘰喳喳地圍著牛車議論個不停,那羨慕的眼神,彷彿要將那兩隻野山羊生吞活剝了似的。
「那個……幾位嫂子,我還要趕回碼頭,麻煩你們給我讓個道唄!」
陳家興幾次三番欲言又止,眼見這幾人絲毫沒有要讓道的意思,隻好硬著頭皮開了口。
「好好,這就給你讓。」一個婦人爽利地應道,「那個家興,你能告訴嫂子,這兩隻羊是在啥地方獵的不?你也曉得嫂子家的光景,孩子多,吃穿用度樣樣都得花錢,我想讓你鎖子哥也去山裡碰碰運氣。」
另外幾人聽到這話,皆豎起耳朵,生怕漏掉一星半點有用信息。
陳家興亦毫無保留,直言不諱地告訴幾人是在哪個山頭獵的,至於敢不敢去,那便是她們的事了。
但凡她們腦子還清醒,就應當曉得那座山頭,如今已歸弟弟所有,莫說是去打獵,即便是去山裡挖一株野菜,那也得徵得弟弟這個主人的同意。
「時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免得爹娘擔心。」
陳家興對這幾個婦人沒啥好感,主要是她們湊到一塊兒,準沒好事,整日裡像長舌婦一般,不是東家長就是西家短,有那閑工夫,幹點正事兒不好嗎?
還是他媳婦好,嫁過來這麼多年,向來不在外搬弄別家是非,免得給自己招來麻煩。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誰還會將陳家興的去留放在心上,連忙滿臉堆笑地擺了擺手,「嗯!走吧!莫讓叔嬸挂念。」
走出一段距離後,陳家興這才如釋重負地拍著兇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心中暗自竊喜,還好那幾人的目光,一直被兩隻野山羊,所深深吸引,這才沒有發現背簍裡的野葡萄,否則,怕是會被洗劫一空。
還是小弟深謀遠慮,提前料到了這些,用一塊花布將背簍包裹得嚴嚴實實。不然,拿什麼給父親釀製葡萄酒。
「那個……我突然想起家中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聊啊!」
那個叫嚷著自家孩子多,沒有多餘銀兩的婦人,迫不及待地說道。話還沒落,便轉身回了家。
「你們猜猜她回去幹啥了?」
「那還用問嗎?肯定是回家找男人,上山去抓野山羊了唄!」
「我猜也是,隻可惜,他怕是要白跑一趟了,畢竟那座山頭,如今已被陳家買了下來,豈會同意?」
「你是不是傻,那山頭是陳家的不假,可你也不想想,它的面積,那麼大的一片林子,就算有人去了他也未必會知曉。」
三個婦人又嘰嘰喳喳地說了幾句,便各自回了家。
原因不言而喻,自然也是上山尋覓野山羊,不過,她們比之前那個婦人考慮得更為周全,為了確保安全,打算讓幾個男人結伴上山,如此一來,若是遭遇危險,也能有個照應。
陳家興對此毫不知情,即便知曉,也不會放在心上,況且野山羊哪是那麼容易抓捕的。
從小到大,他都未曾聽聞哪個獵戶在村中幾座大山擒獲過大型動物,無非就是些野雞野兔罷了。
想要賺錢,皆是前往綠蘿山,雖然那裡危險重重,但正所謂富貴險中求,若是有幸遇到大貨,足夠吃上好幾年了。
即便她們的男人去了,恐怕也得空手而歸,不過,這都與自己毫無關係,他的當務之急就是前往鎮上送野葡萄,然後再去二弟那裡送羊。
待他趕著牛車來到鎮上時,已是申時末,開門的是花嬸子。
看到來人,連忙說道:「是大老爺啊!您快請進。」
陳家興應了一聲,問道:「不知你們夫人可在家?」他估摸應該是不在。
隻見花嬸搖了搖頭,「回大老爺的話,我們夫人,下午去了花饃鋪子那邊。您找夫人有事嗎?要不要老奴去把夫人喊回來?」
得知弟妹不在家,陳家興並不意外,連忙擺手,「不必了嬸子,我就是過來送點東西,那個麻煩您回去拿個盆過來,我和小弟在山上摘了些野葡萄,他讓我幫忙帶回來,給幾個孩子嘗嘗鮮。」
花嬸得知對方來意,忙不疊地點頭,轉身去了廚房,須臾間便端著個木盆走了出來。
陳家興知道二弟家的毛毛亦在,再加上自家大兒子,足足有五個孩子,甚至連才六個月大的小侄兒,也被他算在內。
擔心留少了,不夠幾個孩子打牙祭,足足留了一盆。
花嬸看著盆中那一串串宛如紫瑪瑙般的野葡萄,不禁悄悄吞咽了一口唾沫,這並非她嘴饞,大多數人在面對酸食時,皆會有如此反應。
陳家興很快就出了芙蓉鎮,待他回到碼頭,來到二弟的皮貨鋪子時,冬梅的攤子還沒有收,但客人卻不多,僅有五人。
她和張嬸二人,各司其職,一個忙著收拾桌子,一個在煮餛飩。
見到許久未見的大伯哥,冬梅拿著抹布,就走了過來,「大哥,你今日怎得有空過來?」
當她的目光觸及到車上那兩隻野山羊時,不禁微微一愣,卻又欲言又止。
「我今日回了趟竹溪村,家旺前幾日,在山裡捕到兩隻野山羊,得知你們有養羊的想法,便讓我給你們送來。」陳家興直接表明來意。
「大哥,你是說……這兩隻野山羊,是小弟送給我們的?」
冬梅難以置信地眨巴著眼睛,畢竟兩隻羊的價值不菲,能賣好幾兩銀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