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琢磨了一下,要不,還是拿回去讓嫂子釀吧!小溪白日要在鋪子裡幫忙,估摸也沒有功夫做這些,你覺得呢?」
陳家旺深思熟慮後,決定還是不給小溪添麻煩了。
家中雖有下人,但皆各司其職,也很忙,還是算了吧!大不了,待到父親生辰之日,送些別的禮物。
「好,你說怎樣,就怎樣。」
陳家興未加思索,便應允了。
他也曉得弟媳很忙,尤其是小弟還不在家,幾個鋪子皆得操心,恐怕無暇分身,若是小弟在家倒是可以。
「今日所摘的野葡萄,給我留下一小部分,餘下的大哥都拿走吧!隻是,還得煩勞大哥幫我送回鎮上,讓孩子們也嘗嘗這新鮮玩意兒,如若不然,待我過幾日回去時,怕是早已爛掉了。」
野葡萄雖小,卻也算得上是稀罕物,陳家旺估摸孩子們應當會喜歡。
「你我是親兄弟,啥麻煩不麻煩的,不過是多走些路罷了,隻是,大頭都給我,是否有些不太妥當?」
畢竟弟弟是二人在忙,而自己隻有一人,陳家興撓了撓耳朵,不禁有些難為情。
「那不是為了給咱爹釀葡萄酒嗎?少了可不夠用,你就莫要跟我客氣啦!」
陳家旺對兩位哥哥和姐姐向來大方,兩頭野山羊說送就送,那可是能賣幾兩銀子呢!他都毫不在意,又怎會在乎這點野葡萄呢!
「好,都依你所言。」陳家興輕輕點頭,心中暗自嘀咕著,為何在小弟面前,總有種他才是兄長的錯覺。
將裝有野葡萄的背簍,放置在一旁,三人手持柴刀,便開始挖掘葡萄根。
「未曾料到,這根子竟然紮得如此之深,真是累死我了。」
陳家興一屁股跌坐在地,一邊擦拭著汗水,一邊嘟囔著。
黑娃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主要是工具不順手,感覺比在田裡幹半日活還要累,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終於挖出來了,至於能不能養活,那就得看它們的造化了。」陳家旺對著那幾根葡萄藤,感慨萬千。
「這個季節移栽,簡直在合適不過了,肯定能活,弄不好,來年就能吃到那酸甜可口的葡萄了呢!」
陳家興聽了弟弟的話,也跟著隨聲附和。
就連黑娃也不例外,「老爺,以前父親在世時,從山上挖過一棵野梨樹回來,不但活了下來,三年之後,果實更是掛滿了枝頭,相信這野葡萄也一定會如那野梨樹一般,頑強地存活下來。」
陳家旺發現如今無論是家人還是奴僕,都對他盲目自信,這讓他不禁啞然失笑,隻能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這幾棵葡萄藤,不會讓他們白忙乎一場。
「時間不早了,咱們往回走吧!下午還要幹活呢!」他想念妻兒了,隻想早點回鎮上,得抓緊時間將山上的事情處理妥當。
黑娃點了點頭,就彎腰將竹簍背了起來。
陳家興知曉弟弟還有活要幹,便也沒要求在林子裡繼續「碰運氣」,而是靜靜地跟在主僕二人身後,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待幾人回來時,大家正在田裡忙得熱火朝天,得知他們竟然發現了一片野葡萄,心中不禁懊悔不已。
心中暗自思忖:「還不如一起跟著去了,」屬李二狗和陳長安最為懊惱,主要是,他們兩家都有孩子。
陳長安一家七口,全靠那幾畝薄田,以及農閑時節在鎮上找點零碎活計,勉強糊口,哪有餘錢給孩子們買水果,更不要說是那價格昂貴的西域葡萄了。
唯一的解饞方式,就是在夏季去河裡摸些魚蝦,或是進山尋野果子,冬季大雪過後去下套子,抓些鳥類,打打牙祭。
陳家旺看著大堂哥和李二狗那副饞得快要流口水的樣子,不禁失聲笑了起來,「瞧瞧你們那模樣,口水都快流成河了,別急別急,每家都有份。
因為下月初十是我父親的生辰,他老人家對葡萄酒情有獨鍾,我打算用這些野葡萄,為他釀製兩壇美味的葡萄酒。所以呢,隻能少給點,每家兩串,讓孩子們嘗嘗鮮。
不過,我們挖了幾棵葡萄藤回來,要是能成活,到時候,就不愁沒有葡萄吃啦!」
兩串葡萄雖然數量不多,卻也足夠讓人解饞了,兩人連連點頭,很滿足。
「家旺,你可真是太厲害了,每次出去,都能有意外收穫。這野葡萄雖然比不上市面上賣的西域貨,但是也酸甜可口,孩子們最喜歡了。你快告訴我那野葡萄藤在哪個位置,等會兒我也去挖兩棵拿回家種上。」
陳長安對這個小堂弟的好運氣,那真是羨慕得要死,嫉妒得要命,恨不得自己也能有這樣的好運。
說來也怪,以前他還真未覺得小堂弟運氣好,但成親以後,卻截然相反,日子過得就像開了掛一樣,過得那叫一個紅紅火火。
「行,我告訴你,就在林子東邊……」
陳家興聽到這話,立刻將發現野葡萄的位置,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李二狗雖然沒有說話,卻也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心裡盤算著等這邊忙完了,就去挖兩棵葡萄藤拿回家種上,以後一雙兒女就可以大飽口福了。
一想到兩個懂事又孝順的兒女,李二狗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流露出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容。
「長安哥,你不是打算秋後就搬到鎮上去嗎?要是在家裡種葡萄藤,難道就不怕被村裡的頑童給偷吃了去?要不,還是等來年春天再去挖吧!直接種在你租住的院子裡,這樣就安全多了。」
陳長安聽了這話,猶如醍醐灌頂,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可不是嘛!就算村裡的孩子不去偷,也得被他那個厚臉皮的娘給摘了去。
「我也隻是一個提議,還得長安哥你自己做主。」陳家旺笑著解釋道。
陳長安卻擺了擺手,「家旺,你說的對,那我就先不栽了,等在鎮上安定下來再做決定也不遲。」
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想讓那個名義上的母親,佔到半點便宜,因為她不配。
想到自己和媳婦,這些年省吃儉用,為爹娘準備的節禮,在他們眼中卻被貶低得分文不值,心中就一抽一抽的痛。
以後,有那銀錢,給妻兒買布匹做衣裳它不香嗎?起碼開心,而不是十幾年如一日,卻換不來爹娘一個笑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