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又是一年
太子薨逝,皇後娘娘得知消息,受不住打擊,當場暈厥過去。
景文帝痛失愛子,悲痛欲絕,又因幕後兇手還未查出來,將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員都罵了一頓,顧景熙作為寵臣也無法倖免,跟著挨罵。
刑部尚書餘大人自從升做尚書之後,從未試過被景文帝罵的那麼慘,出宮後,他悄聲問顧景熙:「顧大人,都說你斷案如神,此案你是真的沒有半點眉目?」
顧景熙微微搖頭,回道:「餘大人,若是下官查到什麼線索,方才又怎會因辦事不力被訓?下官雖破了不少案子,但至今仍有不少懸案是下官也沒辦法的,辦案的人有手段,作案的人不不乏手段高明的,作案後讓人查不到任何線索。」
餘大人被這話噎住,旋即惆悵輕嘆,案子結不了,他頭頂上的烏紗帽也戴不穩,誰知道皇上會不會嫌棄他辦事不力,貶了他的官職?
片刻後,餘大人又問:「那顧大人可有懷疑的人選?」
顧景熙不假思索道:「暫時沒有。」
餘大人聽罷,目光古怪地覷了覷他,並不信他沒有懷疑的人選,便是自己,那也有懷疑的人選,隻是礙於沒證據,有些話不可亂說。
餘大人:「那這案子……」
他話還未說完,顧景熙便道:「查,繼續查,掘地三尺也得把幕後主使找出來,不然如何向皇上交代?」
餘大人點點頭:「顧大人說的是,可這要從何查起?」
顧景熙回道:「辦法總比困難多,餘大人覺得呢?」
餘大人:「……」
這說了等於沒說,好歹他們是共同查此案的官員,至於對他也這般防備?即便是與他說了,他也不會與旁人說啊。
罷了罷了,顧景熙不信任他,但他倒是信任顧景熙的人品。
於是乎,餘大人意有所指道:「顧大人,我覺得太子的離世對誰最有利,誰的嫌疑就最大。」
顧景熙轉眼看他,輕輕點頭,贊同了他的觀點:「下官覺得餘大人此言有理,不知餘大人可有懷疑的人選?」
餘大人:「……」
都說得那麼明白了,還在跟他裝,顧景熙這廝心眼子還挺多的啊。
餘大人拿他沒辦法,隻好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三個字。
顧景熙腳步一頓,問:「餘大人說這話,可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
餘大人回道:「並無,所以方才並未在皇上面前提起,隻是這樣下去,此案也不知何時能結案,如今我是最害怕進宮面聖了。」
顧景熙默然,何止餘大人著急?他心裡也著急,但也真的找不到什麼線索,刺殺太子那麼大的事,對方肯定小心謹慎,不會留下線索讓人順藤摸瓜查出真相,這也增加了辦案的難度。
晚上。
顧景熙滿臉疲憊回到家中,發現阿瑤還沒休息,在等著他,聽到他的腳步聲時,就倏然擡頭朝他望過來,滿眼擔憂。
他邁步走過去,在阿瑤問話前便道:「我沒事,阿瑤別擔心。」
孟瑾瑤問:「夫君,幕後主使沒查出來,皇上可有遷怒於你?」
顧景熙微微搖頭:「沒有,隻是案情有些棘手,幕後主使藏得深,也不知何時才能結案。」
孟瑾瑤聽罷,安撫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顧景熙心中暗嘆,若對方沒露出馬腳,或許真的查不出來,先帝還是皇子的時候,先後沒了兩任太子,先帝才有機會即位,可那兩任太子的死,至今也沒能揪出幕後黑手。
有時候,就算查到某個人身上,卻礙於對方的身份原因,不得不將案子塵封,成為一樁懸案。
片刻,顧景熙就轉移話題:「阿瑤,可有吃的?」
孟瑾瑤回道:「有的,都在小廚房裡熱著,我這就讓人去端過來。」
顧景熙溫言道:「阿瑤,你坐著,我去吩咐丫鬟就好。」他言罷,就轉身出去。
用過飯,顧景熙去凈室洗浴一番,然後回房休息,卻罕見的失眠了。
孟瑾瑤也沒睡著,輕聲問:「夫君,你還在想行刺太子殿下的幕後主使?」
顧景熙「嗯」了一聲,轉而道:「一時半會兒也結不了案,暫且不想了,我們睡吧。」
-
因太子的離世,京城也籠罩上一層陰霾。
皇後娘娘病倒,景文帝悲痛欲絕,不見大臣,底下的官員都戰戰兢兢的,生怕做錯點什麼觸怒皇上,禮部在籌備太子的喪事,停靈七天後下葬,文武百官前去送葬。
太子下葬後,景文帝又像個沒事人一般處理政務,接見大臣,正常上朝,情緒也穩定,隻是人消瘦了許多,可正因如此,底下的大臣才擔憂。
而這時,也到了十二月底,即將除夕。
往年的除夕,宮裡都會設宴宴請大臣,有誥命的大臣家眷也可進宮參加宮宴,而現在因太子離世不久,景文帝和皇後都在悲痛中,太後娘娘失去最優秀的嫡長孫也陷入悲痛,沒那心思設宴。
除夕那天,官員開始放年假,大家都早早的就回府,與家人團聚。
張氏和陳氏在籌備今晚的家宴,去年時,孟瑾瑤也幫忙籌備,如今她大著肚子不方便,便讓她歇著,不必忙活。
陳氏剛進屋,見張氏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便問:「大嫂,你想什麼呢,怎麼心不在焉的?」
張氏輕嘆:「明日就是新年了,我們家萱宜還沒回來。」
陳氏回道:「大嫂,萱宜剛從張家回來了,如今應該是去了壽安堂,去給她祖母請安了,估摸著晚些時候會來見你。」
張氏一臉錯愕,語氣中帶了幾分責怪:「這丫頭,回來都不告知我一聲。」
聞言,陳氏甩給她一個眼神,讓她自個兒好生體會。
張氏心裡委屈,她明明是為了萱宜好,這才會著急萱宜的婚事,到頭來還成了她的錯?
陳氏提醒道:「今晚家宴,不該說的話,大嫂還是別再說,免得把家宴搞砸了。」
張氏:「……」
她是這種掃興的人嗎?
陳氏望著外面貼窗花的僕人,道:「轉眼間,又是一年,家裡很快也要添新人了。」
張氏下意識就問:「修宏的婚事要定下來了?」
陳氏回道:「是三弟妹肚子裡的孩子,看這肚子,估計會是個男孩。」
聞言,張氏抿了下嘴,也認命了,她的兒子沒有做世子的命,就算這胎是女孩又如何?三弟妹那麼年輕,還能繼續生。
陳氏覷了覷她,妯娌多年,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這就是命,期望越大,往往失望越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