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的臉上是足夠的淡然。

　　她看著韓薇，毫不留情地說：「如果你的第一場直播，就是為了展示我曾經的住所，讓別人看到我曾經生活過的痕迹，讓我難受，那麼你也太小看我了。」

　　時念說：「甚至，我會覺得，你很可悲。」

　　「我對曾經做過的事問心無愧，也不為自己所愛非人而不堪回首。」

　　她指指兩本道具證件。

　　「就如同當年的結婚證，和如今的離婚證，整個A市都知道的事，我時念，何須否認隱藏！」

　　那邊的韓薇臉色蒼白，但是眼圈紅了一圈。

　　「我沒有。」韓薇紅著眼可憐巴巴說，「時念，你曲解了我的意思，我隻是在這裡直播。」

　　時念笑了。

　　「是我曲解了嗎？」她輕聲說，看著屏幕。

　　「時間、地點、直播內容，都是你選的，不是嗎？」

　　韓薇立即說：「這一切都是巧合。」

　　「巧合？」時念重複著這兩個字。

　　時念臉上笑得更諷刺。

　　不用時念自己多說，彈幕已經瘋狂刷新。

　　沒有人相信這個是巧合。

　　畢竟就如同時念所說，這一切，都是韓薇自己可以選的。

　　時念這邊的新品發布時間早有預告。

　　就算是的時間上巧合，那麼地點呢？

　　眾人可都還有印象，一開始預告的直播地點可不是這裡。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場地有突發情況，有意外。

　　那麼，直播中把鏡頭對準時念和陸衍止釘在牆上沒能摘下來的結婚照，是韓薇乾的吧？

　　發起直播連線的人，是韓薇吧？

　　如果隻是一兩個巧合就算了，如此之多的巧合放在一起，而且還有實錘的韓薇自己主動乾的事。

　　這還叫做巧合嗎？

　　而且，不管是牆上還沒摘下的結婚照，還是帶有令人浮想聯翩的浴室裝修，正好證明了一點。

　　就是，時念和陸衍止兩人，曾經真正相愛過。

　　沒有插足，沒有時間線模糊不三不四的關係。

　　而是名正言順的、受長輩認同祝福的法定夫妻。

　　更是有柒仟帶的人把時念不方便說的話點出來——

　　「真正著力於產品的比拼，落點應該在產品本身，像是時念這一路直播而來展示的，都是Golden系列產品，就算是有許多營銷噱頭，最終也會聚集到產品上。」

　　「韓薇說自己直播的內容是頂奢別墅花藝系列，可是她又是把花放在時念陸衍止的結婚照旁，又是去窺探他人浴室，她真正放在花藝上的時間很短。」

　　「我記得以前也看過韓薇的別墅、大平層系列，那會兒可沒有像今天這樣。」

　　「韓薇真正在做的，是捆綁拉踩時念。」

　　這些都是剛剛時念通過手機和對方進行的對接。

　　她已經忍韓薇夠久了。

　　眾人議論紛紛，彈幕飛快刷新著。

　　之前在《天籟之音》那邊被韓薇背刺過的人也都紛紛現身說話。

　　場面一度非常混亂。

　　時念沒有去理會韓薇那邊的混亂。

　　她隻是笑笑，看向在場的體驗的眾人。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我們繼續往前，前方是最後一個地點。」時念輕聲說。

　　眾人也在這邊看夠了，於是跟著時念往前方走。

　　一陣微風吹過，剛剛相框裡面的那兩本道具證件被吹著打開，露出內頁。

　　因為是道具證件，所以沒有具體的出生日期這些信息，但是名字，很清晰。

　　時念、陸衍止。

　　結婚證那本道具證件上，蓋著一個大大的——「已註銷」。

　　而離婚證那一本，則象徵著她已經自由。

　　……

　　時念已經帶領眾人離開了。

　　而韓薇那邊則是有些應接不暇。

　　韓薇想要和以前一樣用示弱的方式去贏得一些關注，甚至又開始咳嗽。

　　但是卻引來了一些逆反。

　　「講真，如果真的病得太嚴重了，也沒必要再出來搞這個對局。」

　　「樓上的+1，每次都因為她生病的事體諒她，也就是時念沒生病了，不能拿這事做文章。」

　　不過這些很快就被頂下去了。

　　韓薇淚眼汪汪的。

　　她看著鏡頭，一滴淚劃過面頰落在了捧著的缸裡。

　　可是她立即背過身去，擦了擦眼淚。

　　「算了。」她難過地說，低著頭，看起來惹人憐愛，「我知道，我不管說什麼都沒用。」

　　「隻要我來這裡直播，一切就都是錯的，甚至我的存在，就是錯的。」

　　韓薇說著，而時念已經帶著眾人來到了下一個廳。

　　這個廳代表的，是現在。

　　這裡有拍立得，可以直接進行拍照留念。

　　巨大的金色河流貫穿了這裡。

　　延續了上一場的寶石浪花，這裡多了河流中的金色的砂礫，小沙灘，和礁石等等。

　　而在這些小沙灘，礁石上，或是擺著或是斜插著一個個金色的畫框，被河流霧氣半遮掩著，神秘而美麗。

　　畫框各式各樣，形狀各異，有著足夠的留白，而這一個個的畫框前，放的就是Golden系列新品。

　　時念正在介紹著呢，忽然，韓薇的聲音傳來。

　　「時念！」

　　時念回頭看向直播設備。

　　她發現韓薇已經插好了新的花束。

　　「雷諾阿的《玫瑰》。」韓薇說，她的臉上還帶著淚痕。

　　時念平靜看著她，等她說話。

　　韓薇「堅強」地擦掉臉上的淚，說：「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

　　「但是，我是真的沒有剛剛你說的那些想法，沒有想過要去傷害你。」

　　「這麼久以來，許多人都讓我去主卧，但是我一直沒去，這是我對你的尊重。」韓薇扁扁嘴說。

　　時念眼皮都不擡：「然後呢？」

　　韓薇又開始流眼淚：「現在我發現，我的善意，在你們看來不值一提。」

　　「你們還是在責怪我，認為我在欺負你。」

　　韓薇說著，又擦擦眼睛。

　　「所以，我現在偏要去！」

　　說得好像被氣到了委屈到了，看上去很倔強，好像是偏要和時念杠上，像時念逼她去一樣。

　　時念被韓薇虛偽得笑了。

　　「如果我說不讓你去，你就不去？」

　　「別找理由了，想去就去吧。」

　　這話說得毫不留情，把韓薇都給說愣了。

　　「你！」韓薇一下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而時念已經沒有理她，繼續介紹起新品來。

　　而直播間裡一陣——「哈哈哈。」

　　還有——「時念說話好直好剛，哈哈哈。」

　　韓薇低頭，掩蓋掉眼底的恨意。

　　剛剛她已經得到消息，周秘書和俞軼煬已經到別墅外面了，她的人雖然堵門，但是堵不了多久了。

　　她一定要快。

　　於是，她低著頭「賭氣」說：「我不會因為你這樣說就不去主卧。」

　　「時念，你不是一直在準備每個場地的東西嗎？第三個場地，你準備了什麼？我拭目以待。」

　　時念還是沒有理會她，而是把這個場地介紹完。

　　再然後，在韓薇抱著玫瑰花束花瓶進入主卧時，時念打了一個內線電話。

　　「言墨，是時候了。」她說，眼底帶著笑意。

　　遠處，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隱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