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墨一手扣著陸衍止，一手從衣袋裡拿出帕子，用力塞進陸衍止的口中。

　　他一下又一下地用帕子捅著陸衍止的嘴。

　　「嘴臟。」他說，手上加重力道，「就要擦乾淨。」

　　陸衍止奮力掙紮，兩人不相上下，隻是他終於空出一隻手來。

　　他一把扯掉口中的帕子，又吐出了一口血沫子。

　　兩人對峙著，他卻忽然笑了。

　　他看眼前的霍言墨：「生氣了？」

　　「我說的是事實，霍言墨，我和她結過婚的事，整個A市都知道，你說那麼多，又有什麼意思？」

　　霍言墨冷冷說道：「你們已經離婚的事實，所有人也都清楚。」

　　「我喜歡她，並不會因為她和你有過一段婚姻而改變。」

　　「反而，我慶幸你終於失去了她。」

　　陸衍止想說什麼，霍言墨手上用力，頂住陸衍止的兇口，讓他無法出聲。

　　「我不會對你、對任何人像你剛剛一樣說她的葷話。」

　　「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她直到現在還沒答應和我在一起，今天我們也隻是出去吃了一頓飯，僅此而已。」

　　「可是這又如何？」

　　霍言墨鎖定著陸衍止。

　　「她已經不要你了，她和你離婚了，她現在願意和我一起出去，這才是當下的事實。」

　　「看清楚了嗎，陸衍止。」

　　「你不珍惜的人，你棄之如敝履的人，在我這裡，是無價之寶。」

　　「甚至，不止我。」

　　「陸衍止，你既然已經選擇和其他人在一起，就不要再對和你無關的人有過多的佔有慾。」

　　霍言墨每多說一個字，陸衍止的臉色就更黑一分。

　　最後，陸衍止忍無可忍，用盡全力掙開霍言墨的束縛。

　　他們昏暗的通道中對視著。

　　兩雙眼睛裡都是對彼此的敵意。

　　「她會回到我身邊的。」最後，陸衍止說。

　　他的一雙眼紅得可怕。

　　「霍言墨，你什麼都不知道。」

　　「她會回來的。」陸衍止說，「我們曾經歷經生死，我們之間的事情，不是你能明白的。」

　　「就算是經歷生死。」霍言墨看著陸衍止，他說，「最後你不還是傷害了她嗎？」

　　「你不還是為了韓薇和她離了婚？」

　　「陸衍止，你有想過，她會有多難過？」

　　「在知道你做過的這些事以後，我不禁在想。」霍言墨凝視著陸衍止，說，「我在想，陸衍止，你到底有沒有愛過她。」

　　「如果你真的愛她，為什麼會傷她至此。」

　　陸衍止微微垂下眼，額前的發落下陰影，遮擋住了他眼底的神色，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以後別來這裡騷擾她。」霍言墨警告道，「我會讓人守住這裡，我會保護她。」

　　「就算你要用整個陸氏來與我為敵，我也不會怯懦避戰。」

　　「這是我的態度。」

　　陸衍止沒有說話，實際上，他的半邊身子都藏在陰影裡。

　　最終，他擡起頭來，神色複雜地看了霍言墨一眼。

　　他的雙拳緊握著，剛剛崩開的傷口此刻還在滴血。

　　他看了霍言墨很久，似乎是想從霍言墨的臉上看到一些什麼，可是最後，他還是閉上了眼。

　　「你不會明白的。」

　　他最後留了這一句，轉身離開了樓道。

　　在時念的門前稍微停留，他看了她緊閉的門一眼，然後，收斂視線，轉身走進電梯裡。

　　樓道裡隻剩下霍言墨一個人。

　　安全通道的標識燈打在他的臉上，明明暗暗。

　　他就這樣看著陸衍止離開，然後，他彎下身來，撿起剛剛被陸衍止扔在地上的帕子，轉身扔進了垃圾桶。

　　他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走出了樓道，來到了時念的家門前。

　　「叩叩。」他輕敲了兩下。

　　不過一會兒，家門被打開，時念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

　　霍言墨溫和笑笑，說：「已經解決了。」

　　「他不會再來這邊了。」

　　時念看向一邊的樓道還有那邊正在往下的電梯。

　　她最後點點頭，笑著應：「嗯。」

　　「好好休息吧。」霍言墨克制著自己想要和她更進一步的心，說，「晚安。」

　　「你也是。」時念說，「晚安。」

　　「還有。」時念微微垂下眼，說，「已經說過了很多次的，謝謝。」

　　霍言墨笑了，這次是真的發自內心的笑意。

　　他說：「傻，和我說什麼謝。」

　　時念擡眼，看著明亮燈光下笑著看她的霍言墨，心情莫名。

　　「回去吧。」她說，「路上注意安全。」

　　「嗯。」他點頭，又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時念看著他走進電梯，又在這站了一會兒，思緒逐漸飄遠。

　　大概過了一分鐘，她收回了視線，轉身回家，合上了門。

　　……

　　另外一邊。

　　陸衍止開著車在夜晚的道路上疾馳著。

　　剛剛霍言墨說的一字一句，一直在他的腦海裡不斷迴響。

　　霍言墨的聲討和質問，都像是重鎚，一下下打在他的心臟上，疼痛得厲害。

　　愛嗎？

　　怎麼可能不愛？

　　他怎麼可能不愛她。

　　夜晚的道路上，邁巴赫的引擎聲不斷迴響。

　　他開著車漫無目的地疾馳著。

　　隻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如今的地步。

　　一切，似乎都已經在慢慢脫離他的掌控。

　　心臟疼得厲害，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讓它停止疼痛。

　　想起剛剛他說的話，就連他自己也知道那有多無恥下流。

　　他的腦海裡一遍遍出現這些年來，她和他之間發生的一切。

　　她的哭她的笑，她害羞時的樣子，還有她躺在他的身下，一遍遍叫著他的名字「阿止」情動的模樣。

　　為什麼會這樣……

　　他似乎已經變得，不像他自己了。

　　車子開到郊外，四下無人，他終於猛地踩下了剎車。

　　漆黑寂靜的郊外，隻剩蟲鳴。

　　他的額頭靠在方向盤上，一行淚自他的眼角順著面部輪廓滑下。

　　他的面部碰觸到喇叭。

　　「嘟——」

　　車子在無人的郊外發出巨大的鳴笛聲。

　　像是誰的無聲嚎叫，又像是誰在撕心裂肺地哭泣。

　　「她會回來的。」

　　「她會理解我。」

　　最後，他也隻能一遍遍地重複著這幾句。

　　「她還沒答應他，她還會回到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