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陸晟那小子，能行嗎？」賀鈞走的時候，有些好奇。

　　「問題不大，就是有點廢人。」陸風已經想到陸晟會怎麼教了，嘴角微揚。

　　「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突然笑得這麼滲人。」賀鈞看向陸風問道。

　　這笑容，一看就有點東西。

　　而且不是好東西。

　　陸風眨了眨眼，讓賀鈞更好奇了。

　　-

　　正在家裡跟林秋做衣服的賀曉曉，此時卻陷入了尷尬的處境。

　　陸莜莜代表陸老爺子上門，似乎是想要跟賀曉曉交好，但賀曉曉聽著她的話，隻覺得腳指頭抓地。

　　「大嫂，二嫂，這是你做的衣服嗎？看起來很……平民，這是準備做什麼用的？我好羨慕你能把衣服都做得這麼有特色。」陸莜莜用著平時裡跟官司太太們聊天的語氣，向賀曉曉和林秋示好。

　　在與那些官太太們交談用這樣的方式很正常，但在賀曉曉和林秋的身上，就隻有……滿滿的尷尬了。

　　「莜莜，你平時都是這樣說話的嗎？」賀曉曉硬著頭皮，看向陸莜莜問道。

　　「我說話有什麼問題嗎？」陸莜莜一愣，好奇的問道。

　　她平時跟人交談時，都是這樣的。

　　「噢，也沒什麼問題，就是我們不太習慣這樣的交流方式。」賀曉曉笑了笑，與林秋相視一眼，兩人都覺得，這樣的聊天……太假了。

　　尤其是她面無表情說著那種聽著像是恭維的話，在她們聽來，特別的彆扭。

　　「抱歉，那我應該怎麼說？」陸莜莜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有點無措。

　　爺爺讓她與賀曉曉和林秋交好，可是現在看來，不太順利。

　　「這茶好喝你是怎麼說的？」林秋看向陸莜莜，指著她面前的茶，問道。

　　「這茶是哪個茶園採摘的？聞起來清香，很是讓人心醉。」陸莜莜看向林秋，猶豫著說道。

　　「你是怎麼說的？」林秋看向賀曉曉。

　　「這茶好香。」賀曉曉笑道。

　　「你懂了嗎？」林秋看著陸莜莜一臉茫然的樣子，看樣子是不懂了。

　　「這麼……直白嗎？」陸莜莜猶豫片刻，她大概知道林秋的意思了。

　　「沒錯，就是這麼直接。」賀曉曉和林秋立即點頭。

　　「好吃就是好吃，好玩就是好玩，不需要加那些彎彎繞的話。」賀曉曉對著陸莜莜認真道。

　　「我們是粗人，吃不了這種細糠，學不來這種聊天方式。」

　　「原來是這樣，那我明白了，我試試吧！」陸莜莜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如何成為一名出色的賢妻良母，如何交際，如何與人交談。

　　「那你說說，這次來是為了什麼？」賀曉曉笑問道。

　　「呃……爺爺讓我過來，跟你做……朋友？」陸莜莜磕磕碰碰的說著。

　　「喔！那簡單，做朋友可以啊！」賀曉曉和林秋相視而笑。

　　「真的嗎？」陸莜莜愣了下，沒想到這樣就可以成為朋友？不應該再聊聊天，送些禮物什麼的？

　　「我們交朋友就是看一個眼緣，再一個就是三觀。」賀曉曉笑道。「我對陸家人的感觀並不怎麼好，不過對你，我倒是覺得你挺有意思的。」

　　「為什麼會這麼覺得？」陸莜莜眨了眨眼，第一次有人跟她說的這麼直接。

　　「因為你跟那個陸仁和陸義完全不同，跟你媽也不太像。」賀曉曉看著她道。「你的母親與我的婆婆關係並不好，可以說是視為對手或是敵人，但是你從小又在陸爺爺身邊長大，接受他對你的教育。」

　　「你母親平時對你怎麼樣？」賀曉曉看著陸莜莜問道。

　　陸莜莜本想說好話，但想起賀曉曉的直白，她想了想，點了點頭。「點頭之交吧！她並不喜歡我，因為我並不是她料想之中的男孩，小時候我都是由李媽帶大的，一直跟在爺爺身邊。」

　　陸莜莜非常清楚自己在母親心裡的地位，連陸仁和陸義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因為她是女孩。

　　「那爺爺對你怎麼樣？」林秋皺眉問道。

　　對於陸莜莜的處境，連她都能感覺到那種窒息。

　　「爺爺對我很好，他會給我請先生，教我寫字，教我讀書，教我如何與人打交道。」陸莜莜想了想，如實道。

　　「那你……難受的時候，他會安慰你嗎？」賀曉曉突然有些不忍心問這個問題了。

　　陸莜莜一頓，擡頭與賀曉曉對視。

　　「什麼意思……」

　　「就是，天冷了，有沒有人關心你要多穿衣服，你受傷了，有沒有人關心你疼不疼，你餓了，有沒有會給你煮碗面……」林秋小聲的問道。

　　「……李媽會照顧我的飲食起居。」陸莜莜脫口而出，又陷入了沉默。

　　賀曉曉與林秋面面相覷，陸家最難的人，應該是面前的陸莜莜才是。

　　陸風和陸晟雖然在外面，但是陸風至少還有劉叔，陸晟也有林秋，可陸莜莜……

　　她在陸家的生活，讓人聽著都覺得喘不上氣。

　　「你有沒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有沒有什麼是你喜歡的？有沒有你自己想去的地方?」賀曉曉又問道。

　　「有啊！爺爺……」陸莜莜下意識的回答。

　　「不關陸爺爺給你的任務，是你自己，你自己獨處的時候做什麼？」賀曉曉認真的問道。

　　「……就在房間裡待著？」陸莜莜愣了下，回答道。

　　多半爺爺不需要她的時候，她就自己待在房間裡。

　　林秋雙眸一紅，握住陸莜莜的手。「你是人啊！你應該也有自己的想法，有你自己想做的事啊？我聽著你的生活裡怎麼沒有自己，全是陸爺爺陸爺爺陸爺爺？」

　　「沒有陸爺爺叫你，你就在房間等著？」賀曉曉抿唇，問道。

　　「嗯。」陸莜莜輕輕點了點頭。

　　這下輪到賀曉曉和林秋難受了，人怎麼可以沒有自我成這樣？她在陸家過的都是什麼生活啊？

　　「你……應該為你自己而活。」賀曉曉沉默了許久，對著陸莜莜開口道。

　　「我不明白。」陸莜莜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母親並不需要我，隻有爺爺會需要我，我為爺爺做事……」陸莜莜看向兩人，想要辯解。

　　「你自己呢，真的開心過嗎？你笑過嗎？」賀曉曉抿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