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就這點出息，天天就念叨著生兒子生兒子！除了這事你就不考慮別的？你那三個女兒穿得跟個乞丐似的，過年也不給她們買一件像樣的衣服！」

　　宋盼弟臉色一白，「我……去年屋子又被計生辦的拆了，住的地方都沒有。寧康也沒賺到幾個錢，實在沒錢了。」

　　「又拆了？」李春花震驚，「前年不是拆了一次？」

　　「去年我懷孕的消息不知道被誰舉報了，計生辦的又來了家裡一次，當時我跑了，他們就把屋子給拆了。」

　　李春花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嘆息一聲，「連給孩子買新衣服的錢都沒有？」

　　「沒有了。」宋盼弟的聲音低的跟蚊子似的。

　　李春花又想翻白眼，但到底是自己的親閨女，嘆息。

　　「你不會回娘家借點？家裡雖然也不富裕，但幾十上百塊還是有的。」

　　她盯著宋盼弟的肚子，「你這胎快要生了，要是沒攢點錢，怎麼養孩子？算了，說這些有什麼用？過完年你就去招弟屠宰場上班，別把孩子給餓死了。」

　　宋盼弟趕緊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

　　宋招弟問，「大姐，大丫二丫上學沒？」

　　她記得大丫今年7歲了，按年紀應該上小學了。

　　宋盼弟搖頭，「還沒有。學費太貴了，我們出不起。」

　　這年頭，不上學的孩子太少了。

　　無論再怎麼貧窮的家庭，都會送孩子去上學，起碼小學會堅持讓孩子念完。

　　李春花心底的怒火又漲起來，戳著宋盼弟的額頭，「你個蠢貨！孩子上學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就不知道操心？大丫才7歲，不去上學留在家裡幹什麼？幹家務她能幹得了多少？」

　　宋盼弟捂著額頭，小聲說道，「寧康說，今年下半年就送大丫去念書。」

　　「這還差不多！」

　　李春花的怒火總算消了一點點。

　　宋盼弟為邱寧康說好話，「媽，其實寧康很重視教育的。他在家裡經常給三個孩子講故事，教她們識字，現在大丫已經認識幾百個字了，比我認識的字還多。」

　　「他既然這麼重視教育，怎麼沒把大丫送去學校？」

　　「哎，本來我們去年就要把大丫送去學校的，可那時候剛好計生辦的來人了，要把我抓去結紮。我跟寧康跑去外面躲了一個月，回來的時候就錯過了入學的時機。寧康就說，乾脆讓大丫再等一年上學。」

　　「行吧！不過今年一定要把大丫送去學校了，她年紀這麼大了，再不送去就遲了。」

　　宋盼弟重重點頭。

　　李春花語重心長地說道，「以前我也覺得女孩子沒用，上不上學關係不大。但現在這個社會不是以前我那個社會，現在社會女孩子也能跟男人一樣有出息。你看招弟，」

　　李春花指了指宋招弟，「她一個女人，在沒有任何人的幫助下，辦起了屠宰場，給幾十家飯店、食堂送菜，事業幹得紅紅火火。現在村裡誰不說一聲招弟出息？」

　　說著說著，李春花就笑起來，「前幾天村長、支書還跑來我們家裡喝酒，討好巴結招弟，跟你爸稱兄道弟，好像跟我們關係多好似的。以前那些人看都不會多看我們一眼，跟他們打招呼他們還用鼻孔看人。」

　　「你看，女娃培養好了，照樣有大出息。況且女孩子心軟，更孝順。招弟去年給我買了多少衣服，還隔三差五給我錢花。」

　　宋盼弟若有所思，李春花這一席話對她的衝擊太大了，她需要好好想想。

　　宋招弟也道，「大姐，這三個丫頭你可要好好培養，她們未來都有大出息！」

　　宋招弟倒也不是胡說，上輩子，大丫二丫一個211畢業，一個985畢業，念書很厲害。

　　就是三丫因為寄養在別人家，那家人又不重視孩子的學習，導緻她不愛學習，最後就初中畢業。

　　「媽，招弟，你們在聊什麼？」

　　邱寧康從外面進來，臉上帶著和善的笑意。

　　「寧康來了？坐快下，招弟，給你大姐夫倒茶。」

　　李春花笑著打招呼，笑容燦爛，一點也看不出來剛才對邱寧康的嫌棄。

　　邱寧康接過宋招弟手裡的茶，「招弟，聽說你開了個屠宰場？真看不出來，你有這種魄力！真厲害！」

　　邱寧康豎起大拇指，「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女中豪傑！」

　　宋招弟笑笑，「大姐夫，你別誇了，不然我都要飄起來了！」

　　宋招弟不喜歡邱寧康，甚至有些討厭，上輩子這樣，這輩子也差不多，所以她不想跟邱寧康多說話，拉著宋盼弟進了屋，說是有東西要給她。

　　「這些衣服全部給我的？」

　　宋盼弟看著一袋子的衣服，震驚了。

　　「是啊！」

　　宋招弟隨手拿起一件，「這是給大丫買的，你看看能不能穿。如果不能穿，就留著給二丫穿。」

　　「能，肯定能穿！」

　　然後又嗔怪道，「招弟，你幹嘛這麼破費？買這麼多衣服幹什麼，小丫頭長得快，衣服買多了多浪費！」

　　宋招弟當沒聽到這話。

　　宋盼弟小聲問，「你給三個丫頭買這麼多衣服，給大哥家的孩子買了沒？我怕大嫂知道了會生氣。」

　　宋招弟好笑道，「買了，都買了！我給大哥家的孩子一人買了兩套，你家孩子也是一人兩套，二姐家的也是兩套。很公平。」

　　宋盼弟鬆了一口氣，「以後別買這麼多東西。你有錢就自己攢起來當嫁妝。花錢也別大手大腳，賺錢哪有這麼容易！」

　　「放心吧，我已經給自己攢了不少嫁妝了！」

　　宋招弟出去把三個丫頭叫進來，讓她們試穿新衣服。

　　三個丫頭一聽有新衣服穿，興奮地跟什麼似的，嘰嘰喳喳的像三隻小麻雀。

　　衣服很合身，三個丫頭開心得轉圈圈。

　　宋盼弟低頭悄悄抹眼淚。

　　宋招弟當作沒見到，聽到外面二姐宋來弟的大嗓門，連忙說道，「大姐，二姐回來了。走，我們出去吧！」

　　「好。」

　　宋盼弟把臉上的淚痕擦乾，跟妹妹一起出去。

　　宋來弟、丈夫石天華、兒子石俊雄還在門口跟宋大石和李春花聊天，見到宋盼弟和宋招弟，宋來弟笑眯眯道，「還是你們速度快，住得近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