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聽到自己父親的主治醫生這樣的話，心裡都免不了會「咯噔」一響。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變得嚴肅起來。

　　殷紅的唇微微啟動，還未說什麼，傅諶便先開口了，「別擔心，不算是壞事，但……情況也好轉的並不是很明顯。

　　前天我給孟叔做了兩項檢查，結果的數據沒我預期那麼好，走吧，去我辦公室說。」

　　「好。」

　　孟笙沒有猶豫，跟著他去了辦公室。

　　傅諶的辦公室一如既往地整齊乾淨，連桌上的文件夾都排列有序，沒有半分混亂的樣子。

　　他給孟笙先拉了一條椅子過來，給她倒了杯溫水。

　　自己喝了幾口潤了下嗓子，才抽出一個文件夾，裡面全是孟承禮做過的檢查單子，以及他自己用筆記錄下來的變化。

　　他大概花了十分鐘左右和她說了下目前孟承禮的身體情況，以及可能有的風險和數據的變化。

　　孟笙聽得很認真，在聽到不懂的地方，也會提問。

　　說白了，就是孟承禮現在的恢復情況太慢了，他打算借用醫療器材輔助治療一段時間試試，或許會讓孟承禮的情況有所好轉。

　　孟承禮現在躺在床上的時間有點久了，腿部肌肉過硬，雖然每天都會按摩，但肯定是比不上自己走路時的鍛煉效果好。

　　傅諶後面又拿出手機，給她找了幾張醫療器材圖片，身子微微側著前傾靠近她，給孟笙介紹每樣設備的原理好處和操作方式，以及對孟承禮的益處在哪。

　　孟笙也會湊近看他手機裡的圖片，仔細聽她的講解。

　　傅諶微垂著眼睫看她那張認真嚴肅的側顏，鼻尖裡飄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花香，帶著沁人心脾的清新，也像一把無形的鉤子，勾著他的心臟跳動頻率稍微加快了些。

　　他忽然覺得，孟笙是個不錯的學生。

　　聽課的時候，比他教的那群學生還要認真，也更有吸引力。

　　鏡片下的目光從禮貌的空茫和溫良漸漸變成了灼灼的專註，睫毛在手機屏幕的冷光裡凝成了安靜的簾。

　　手機裡的所有內容都消失在他的虹膜裡，隻映著了她那張白皙漂亮，又美得不可方物的臉。

　　原本捋在耳後的青絲因為她前傾的動作垂落下來，遮住了她的臉，從他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她挺翹小巧的鼻子和殷紅飽滿的唇。

　　他喉結無意識地滾動了一下，某個參數忽然幾卡在了舌尖忘了續接。

　　那個發梢弧度，好似比任何函數曲線和高難度的手術更難以解析。

　　沒聽到他後續的話，孟笙狐疑回頭，傅諶恰好垂下頭，將眼鏡取下來。

　　她意識到他們倆的距離有點近，便往後仰了仰，連椅子都往旁邊挪了個十幾厘米的樣子。

　　她一邊問，「眼睛不舒服？」

　　再擡頭時，傅諶的眸子已經恢復如常了，隻不過仍舊有些沉。

　　他垂著眼，自然是看見她手拉著椅子往旁邊挪了。

　　心裡湧上來一股很強勢的澀意，像是要將他整個人都腐蝕掉似的。

　　但僅僅幾秒的功夫，還是被他的理智給儘力壓下去了。

　　他聲音溫和又顯疲憊，「嗯，是有點，前面聚精會神了六個小時，現在看手機，是有點不適應。」

　　「那你要不先休息……」

　　「無妨，先把這個儀器的參數說完吧。」

　　幾分鐘後，孟笙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她抿了口溫水，沉思著說，「但是過幾天我爸試用儀器的時候，我不在，秋意姐也回法國了，如果要家屬在的話，我隻能給我舅舅和我表哥打電話了。」

　　傅諶頓了下，疑惑問，「是不在京市？」

　　孟笙點頭，「嗯，18號我要去東京出差，大概要一個星期的樣子。」

　　傅諶恍然，也默然了片刻，「試用儀器的時候，是有個同意書需要家屬簽字，而且最好是直系親屬，但你要沒空的話……」

　　「我到時候我發個電子版的同意書給你哥，讓你哥蓋個私章就行了。那天也需要家屬陪同，你可以給你舅舅表哥打電話問問，看他們有沒有時間。」

　　「我會先幫孟叔向上面申請儀器，等正式開始前，我也會給你發個微信的。」

　　孟笙鬆口氣，臉部肌肉都放鬆下來了，原本的嚴肅也消失不見，換上一抹溫婉的笑。

　　她站起身，「好，那就有勞你了。」

　　「沒事，應該的。」

　　「你做了那麼久的手術，肯定也累，趕緊休息一下吧，最好是吃點東西再睡，我先回去了。」

　　傅諶睨著她，眼簾裡映著她姣好的面容，有一絲不舍的碎光正在隱隱跳動著。

　　但還是被他隱藏得很好，總是在孟笙要看見端倪前，就收斂住了。

　　他溫和地笑了笑，「好，和你說了一會話，現在放鬆下來，確實覺得有點餓了，等會就去吃。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車子開慢點。」

　　「嗯。」

　　孟笙輕應了聲，就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