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厲趕到醫院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樣凄慘的哭聲。

　　他的腳步生生頓住，心裡生出莫名的恐慌來。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亂了套。

　　晚晚。

　　他大步走到搶救室門口。

　　看著敞開的大門，他心下一沉。

　　吳助理輕聲道：「秦老太太過世了。」

　　旁邊傳來哽咽的哭聲，秦雲舒捂著嘴，眼圈一片紅，「奶奶。」

　　秦夫人摟著她，亦是悲痛。

　　楚厲卻看都沒看一眼，徑直進了搶救室。

　　秦夫人眼淚收了收，推了一把秦雲舒。

　　秦雲舒忙跟上。

　　程晚跪在地上，緊緊握著老太太的手，哭得不能自已。

　　奶奶……

　　以後，再沒有人疼愛她了。

　　慘白的燈光下，她整個人朦朧著破碎感。

　　楚厲走近她，雙手亦是顫抖著。

　　老太太走得太突然了。

　　他低聲安慰著：「晚晚，你冷靜點。」

　　「你還懷著孕呢。」

　　懷孕？

　　程晚居然懷孕了？

　　秦雲舒愣了下，目光落在程晚小腹的位置，眼裡劃過一抹幽光。

　　「奶奶。」秦雲舒猝然出聲，跪在了地上。

　　程晚才發現秦雲舒進來了。

　　虛弱的身體忽然就有了力氣，她恨恨盯著秦雲舒，「給我滾出去。」

　　別惹的奶奶走了還不得安寧。

　　秦雲舒眼淚滾滾，咬著唇格外的悲傷，「這是我奶奶，我理應來送她。」

　　楚厲柔聲道：「晚晚，你別激動。」

　　「我說了滾出去，你們都給我滾出去。」她尖著嗓子，聲嘶力竭地吼著。

　　甚至於對楚厲，她也是恨的。

　　她恨他總是維護著秦雲舒，將秦雲舒看得那樣重，卻又和自己糾纏著。

　　她的情緒太過激動，楚厲不得不將她抱在懷裡，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晚晚。」

　　但程晚掙紮著，不願意他的靠近。

　　她懷著孕，楚厲害怕傷到孩子，隻能鬆手。

　　臉色難看，下巴綳得極緊。

　　秦雲舒攥著指尖，柔柔弱弱哭著：「程晚，如果不是你頂替姐姐的身份，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你才是該走的人。」

　　楚厲皺眉：「雲舒，不要說了。」

　　秦雲舒不聽，「我憑什麼不說。」

　　她眼裡淚光閃爍著，「一切的事都是因為她頂替我姐姐的身份，才會發生的，她沒資格在這裡。」

　　程晚撐著床沿站起來，眼裡一片冷光。

　　「奶奶寧願要我這個冒名頂替的孫女，也不要你，你還不清楚是為什麼嗎？」

　　她滿臉的淚，咬著牙，忍著痛苦。

　　「秦雲舒，如果不是你刺激奶奶，奶奶又怎麼會出事。」

　　「在這裡哭，你別噁心奶奶。」

　　秦雲舒搖著頭，傷心極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問清楚你頂替姐姐身份的真相而已。」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程晚冒名頂替。

　　都是程晚的錯。

　　楚厲輕聲叫著程晚的名字，「晚晚，我們先安排奶奶的後事。」

　　程晚心裡蔓延著巨大的悲痛，她低頭看著奶奶安詳慘白的臉，喉嚨堵得厲害。

　　她顫抖著手指去觸碰奶奶的臉頰，不願意相信奶奶就這樣去世。

　　她的身體搖搖欲墜。

　　「晚晚。」楚厲伸手去扶程晚。

　　手還沒碰到程晚的肩膀，就見她直挺挺往後倒去。

　　楚厲動作極快地將昏迷的程晚抱了起來，沉聲吩咐：「叫醫生。」

　　程晚是因為悲傷過度昏迷，而且她現在懷孕了，必須要卧床休息。

　　楚厲守在床邊，他握著她的手，很涼。

　　楚老爺子趕到醫院，去見了秦奶奶最後一面。

　　亦是悲痛萬分，犯了病。

　　程晚醒了，她挂念奶奶，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見奶奶。

　　楚厲摁著她的肩膀，不許她去。

　　「奶奶的後事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好好在這裡休息，等你身體好點了我帶你去看奶奶。」

　　程晚眼神空洞地厲害，「我要去給奶奶守靈。」

　　她要去陪奶奶最後一程。

　　楚厲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眼底都是心疼，「秦夫人和雲舒在那裡……」

　　「就是她們逼死了奶奶，你讓她們在那裡？」

　　程晚氣笑了，他在秦雲舒的事上永遠裝聾作啞。

　　掀開被子，她直接下床。

　　她非要去，楚厲也攔不住。

　　殯儀館。

　　程晚看到了秦夫人和秦雲舒，以及秦建國。

　　她哂笑一聲，知道這都是楚厲的安排。

　　楚厲解釋：「奶奶就他一個兒子。總得有人送終。」

　　程晚沒說話，她推開車門，走到靈堂門口。

　　一身的冷氣。

　　秦建國看到她，立刻沉著臉憤怒地咆哮著：「誰允許你來的，給我滾出去。」

　　他也是才知道自己的女兒竟然被一個福利院的孤兒冒名頂替了，想到之前的種種，他心裡跟吃了蒼蠅一樣的難受。

　　都是因為這個冒牌貨，他的母親沒了。

　　他都還沒和楚老爺子搞好關係呢。

　　一下子，損失了巨大的財富。

　　而這一切，都怪秦星晚。

　　不，都怪程晚這個冒牌貨。

　　秦夫人淚水漣漣，攔住程晚，不讓程晚給奶奶磕頭。

　　「程晚，你不配給奶奶磕頭。」

　　程晚看著照片上奶奶的笑容，淚水控制不住一串串滑落。

　　她無視秦夫人，一步步往前走去。

　　她得給奶奶磕頭，送奶奶最後一程。

　　秦夫人要攔，卻被忽然上前的男人震懾到。

　　楚厲沒說話，隻是用維護的姿態走在程晚身邊。

　　秦夫人不敢上前了，隻能看著程晚給老太太磕了三個頭。

　　感謝您當年的收留。

　　感謝您將我當成親孫女一樣照顧。

　　感謝您陪伴我走過這一段人生。

　　程晚磕最後一個頭的時候，深深伏在地上，哭聲溢出。

　　楚厲同樣給老太太磕了三個頭，虔誠希望老太太一路走好。

　　他挽著程晚的胳膊將她扶起來，「晚晚，奶奶最疼愛你，必是不願看到你如此悲痛。」

　　程晚看著秦奶奶的照片，沙啞著道：「我要在這裡陪著奶奶。」

　　「程晚。」秦雲舒紅著眼眶，憤怒指責著她。

　　「你沒資格站在這裡，要不是你頂替姐姐的身份，惹出那麼多的事，奶奶又怎麼會激動之下去世。」

　　她悲傷極了，「沒讓你坐牢是我沒本事，但這裡，永遠不歡迎你。」

　　程晚冒名頂替秦星晚身份的事早就人盡皆知，前來弔唁的人群對程晚都十分的厭惡。

　　「冒名頂替別人的身份，氣死了老人家，居然還有臉出現在這裡。」

　　「太惡毒了，這不是擺明來添堵的嘛。」

　　「趕緊滾出去吧，別在這裡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