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收拾蕭承廷
沈硯安趕到時,別墅燈火通明。
念惜坐在兒童椅,嘴裡扒拉著冰激淩,盯著坐在客廳的顧雲深。
顧雲深頭髮,西服肩頭都濕了,稍顯狼狽,一直看著念惜。
念惜聽到外面的動靜,那是爸爸回來才有的動靜,小手不停扒拉著冰激淩,把小嘴都塞滿了,而後觸及了沈硯安淡漠的眉眼。
沈硯安走入別墅,掃了沈如宜一眼。
沈如宜嚇得噤若寒蟬,移開了目光。
他走向了念惜,念惜朝沈硯安張開小手。
小人就被沈硯安抱起,他抽了桌面兩張濕巾擦掉她嘴邊沾染的冰激淩。
「要睡覺了,怎麼吃冰激淩?」
沈硯安的聲音沒有什麼情緒,看了一眼育兒嫂。
育兒嫂無奈,「念惜說,她需要冰激淩安慰。」
念惜黏糊糊的小手捧著沈硯安的臉,黑溜溜的眼睛觀察著他,「你是不是我爸爸?」
沈硯安沉靜的目光,回視念惜。
從一開始,是蓄謀。
沈硯安知道,念惜對宋白初有多麼重要,不要命也要生下來。
而漸漸地……
他與念惜日夜相伴,一手帶大她。
念惜出生時,有很多問題,在嬰兒監護室待了整整一個月。
她睜開眼睛,觸及的是他的目光。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他。
他每天站在嬰兒監護室外,看著她不斷蓬勃的生命力,心尖早就被觸動。
她不止是籌碼。
她是他的女兒,是天賜。
沈硯安拿開念惜黏糊糊的小手,神色沉靜,「是。」
念惜露出兩排小米牙,親了親沈硯安的臉,「爸爸。」
稚聲呼喊,戳中沈硯安心尖柔軟。
「她不是你爸爸,我才是!」
顧雲深的聲音打斷了父女溫情。
沈硯安聲音淡淡,「請顧先生離開。」
他抱起念惜朝二樓走,而顧雲深上前拉住了沈硯安的手腕。
門外的便衣特警的腳步,被沈硯安的目光呵斥,停在門口。
沈硯安擡眸看著顧雲深,「顧總要在孩子們的面前,無理取鬧嗎?」
無理取鬧,幾乎給顧雲深定性,無論他做什麼都是錯。
顧雲深的手,被念惜握住了。
沈硯安目光淡了幾分。
終究是……血濃於水?
而後,他突然就聽到了念惜張牙舞爪的聲音。
「放開我爸爸!」念惜朝著顧雲深大喊。
顧雲深深邃的目光,觸及念惜氣呼呼的黑眸,心瞬間痛得支離破碎,「我才是你爸爸。」
念惜將顧雲深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顧雲深的手無力地垂在身側,黑眸落下一片猩紅。
「念惜……他是你爸爸。」沈如宜聲音輕似羽毛,在寂靜的屋內,卻異樣清晰。
當顧雲深告訴她,念惜是她的女兒的時候,她驚呆了。
她去問了父母,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天吶!
她的哥哥,到底在做什麼?
他霸著別人的老婆,別人的孩子。
而他在嫂子這,居然是一無所有。
一無所有,還是心甘情願。
他的哥哥……
「不是!」
念惜朝著沈如宜喊,「姑姑,你說錯了。」
「他不是我爸爸,他沒給我講過故事,也沒有哄我睡覺,更不會給我紮小辮子。「念惜緊緊摟著沈硯安的脖子,氣呼呼地看向顧雲深,堅定不移,」你不是!「
「你是哥哥的爸爸!「
「隻會讓我媽媽傷心的人。「
「我的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他會讓我媽媽高興!」念惜稚嫩的聲音溢滿整座別墅,也彷彿將沈硯安柔軟的心填滿。
沈硯安捏了捏念惜的小臉蛋,淡淡笑了,「上樓洗澡。」
「嗯。」
念惜點了點頭,被育兒嫂抱走。
沈硯安看向沈如宜,「你帶來的人,帶走。」
「哥……」沈如宜的話觸及沈硯安淡漠的目光,頓在嘴邊。
顧雲深與沈硯安目光相觸,垂在身側的手攥成了拳頭,而拳頭被另一雙稚嫩的手拉住了。
顧宇航非常緊張,害怕,「爸爸,我求求你,求你走。」
顧雲深看向顧宇航,一個兒子反抗他,一個女兒厭惡他。
他的人生為何失敗到這個地步。
都是沈硯安,如果沒有他……他的老婆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的老婆會在他的呵護下,生下女兒……
不,他的老婆不該生下這個孩子。
沈硯安觸及顧宇航難過的目光,終究是不忍心當著他的面,教訓顧雲深,朝顧宇航伸手,聲音壓得很低,「航航,沈叔叔給你檢查作業,上樓。」
顧宇航鬆開顧雲深的手,轉身走向沈硯安。
顧宇航的手腕就被顧雲深捉住了。
顧宇航甩開了顧雲深的手,回眸相視,幾乎是歇斯底裡,「你從沒在乎過我,自小,隻要我惹媽媽不高興,你就教訓我。我隻有哄媽媽高興,才是你的好兒子。」
「我那麼小,才5歲,就被你扔進了福利院不管不問三年。」
「你既然不在乎我,現在又為什麼一直要出現……」
「你不在乎我,也不會在乎妹妹……為什麼要一直出現,為什麼告訴妹妹真相……」
「毀掉我一個,不夠嗎?」
「要把妹妹也毀掉嗎?」
「航航……」顧雲深愕然,他的兒子什麼時候敢這麼和他說話,心裡對他有這麼多怨念。
顧宇航隱忍在心底整整三年的苦澀,失控地發洩出來,「為什麼要背叛媽媽!為什麼?」
「為什麼要帶我認識那個女人!為什麼和她生了女兒!」
「是你毀掉了一切,把我的媽媽逼走了!」
「一切都是你的錯!」
他幾乎在請求,「爸爸,不要再出現了!」
「我不想見到你,你隻會帶來痛苦……」
顧宇航的話,徹底撕開了顧雲深的傷痕。
沈硯安上前,摟住了顧宇航,顧宇航在沈硯安懷中淚流滿面。
他哽咽著,「沈叔叔,讓他走。」
沈硯安回眸,顧雲深已經失魂落魄地朝外走。
他的背影蕭瑟落寞,一點點從他眼前消失。
沈如宜追出去的步伐,停在了別墅門口。
「小宜,你的愛情,不該以犧牲其他人為代價。」沈硯安聲音無奈,「不要再擅自做主。」
沈如宜,「知道了。」
追出去。
…
別墅寂靜。
沈硯安坐在顧宇航的房間,翻看他的作業。
顧宇航的手指敲擊著顧雲深送的模型鋼琴。
單音節不斷在房間跳躍。
「沈叔叔,」顧宇航八歲,聰明,「如果,有一天,媽媽和你分開,你還是妹妹的爸爸嗎?」
沈硯安神色淡然,合上了作業本,「嗯。」
顧宇航鬆了一口氣。
「你的字,需要練練。」沈硯安起身。
顧宇航嗚呼哀哉的表情,「我討厭練字。」
沈硯安神色淡淡,「討厭正常。」
然後,沈硯安拿起筆,在顧宇航的作業本名字旁邊,濃墨重彩地寫上,沈硯安,三個字。
他的字,瀟灑俊逸,像他的人。
有些人是輝煌本身,他會照耀別人。
顧宇航目光從沈硯安的字,觸及沈硯安的臉,「要練多久才能寫成這樣。」
「下定決心時。」
沈硯安伸手摸了摸顧宇航的頭,朝外走。
顧宇航轉頭,視線追隨他……
…
隔壁房間,沈硯安推門進來時,念惜已經睡著。
育兒嫂收拾念惜換下來的衣服,退出房間。
沈硯安伸手捏了捏念惜的小臉蛋,念惜睜開黑溜溜的大眼睛。
「爸爸,為什麼你每次都知道我裝睡?」念惜坐起來。
「因為是你爸爸。」
沈硯安太了解念惜,念惜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孩子。
念惜拉著沈硯安的手,拿起水彩筆在他掌心畫畫,畫了一隻兩腿兔,嘀咕著,「媽媽,什麼時候回家?」
「媽媽是不是又生病了?」
「鄭奶奶說媽媽忙工作,一定騙我。」
「媽媽隻有生病的時候才會離開我。」
沈硯安的大手在念惜小手中翻面,她又畫了一隻小烏龜。
「你媽媽明天就回來。」沈硯安低聲安撫。
念惜仰頭,一笑,「嗯。」
爸爸說的一定會實現。
沈硯安抱起了念惜,「你知道,生父和養父是什麼意思嗎?」
念惜搖頭。
「我是你的養父,撫養你,陪伴你,而剛才那個叔叔是你的生父,他和你媽媽生了你。」
「也是我爸爸?」
念惜皺起小眉頭,摟住了沈硯安的脖子,「我不要,我隻要你。」
沈硯安大手摟了摟念惜,「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孩。」
念惜小眉頭仍然皺著,突然伸出一隻手來,翹起小拇指,「我們拉鉤,說話算數。」
沈硯安輕笑,與念惜拉鉤。
「不要讓你媽媽知道這件事。」
「嗯!」
念惜乖乖點頭,小臉蹭了蹭他的脖子,「爸爸……明天要吃烤鴨……」
沈硯安,「好。」
「無論發生什麼,第一要保護自己,第二要保護你媽媽。」沈硯安在念惜耳邊低語,「要永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我知道!」念惜親了一下沈硯安的臉頰,聲音軟糯,「第三要保護爸爸。」
雖然沈硯安不需要,但還是摸了摸念惜的頭,「嗯,總有一天,會輪到你保護我。」
…
沈硯安滿身疲憊回到醫院,病房內傳來歡聲笑語。
他站在門口,身影被走廊外的燈拉長,投落在病房。
「我聽4S店的店員說小初出了車禍。童童著急得不得了,來看看他媽媽。」蕭承廷摸了摸童童的頭,而童童坐在輪椅上,一條腿還打著石膏。
沈硯安離開時,宋白初已經熟睡,此刻睡眼惺忪,眉間倦怠地坐在沙發上,肩頭披著一件男士的西服,手裡削著蘋果。
沈硯安面無表情走進去,大手搭在宋白初肩頭,剝掉了西服,隨手把房間的空調調高了兩度,原來的度數。
他將西服遞給了蕭承廷。
蕭承廷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捲成拳頭,又鬆開來,接過。
「童童,吃蘋果。」宋白初將蘋果切成塊,又用叉子,叉給童童,「媽媽今天本來打算去看望你。」
「你的腿還疼嗎?」
「不疼了,」童童接過蘋果,手抓石膏,隔靴搔癢。
「那就好。」
「上一次摔了你的變形金剛,媽媽給你買了一個新型的陪伴聊天機器人,等到了就拿給你。」宋白初淡淡說著。
童童興高采烈。
沈硯安的手搭在宋白初肩頭,「聊會就好,童童明天還要上學。」
「好。」宋白初拉住了沈硯安垂在她肩頭的手,看著沈硯安和蕭承廷一前一後走出病房。
她的目光又落在沙發的褐色西服。
「童童,媽媽離開一會。」
「嗯。」
宋白初摸了摸童童的頭,走出病房。
中庭下起了細密的小雨。
沈硯安站在廊下。
蕭承廷的腳步聲頓在沈硯安身後。
「我沒把話說清楚嗎?」沈硯安聲音淡漠,泛起冷意。
蕭承廷看著沈硯安肅穆的背影,「你們原來打算離婚,小初原來打算在您公示期之後離開您。」
「我什麼都沒做,我隻是想等一等而已。」
「什麼都沒做?」沈硯安聲音淡漠,「童童腿上的石膏是嶄新的。「
「病房的空調原本是26度。」
「外面微風很燥。」沈硯安伸手觸摸飄落的雨絲,「她的車還在車管所。」
一計又一計,全部被沈硯安揭穿。
蕭承廷壓抑不住情緒,「我愛了小初整整九年,她幾次把我從死神手裡救出來,而您怎麼能幾句話就把她從我身邊搶走。」
「成為她丈夫的人,本該是我。」
「一步之遙而已。」
「您讓我怎麼放棄?」
「承廷,你是一個成年人。」沈硯安沒什麼情緒的開口,「得問你自己。」
沈硯安漫不經心的樣子,徹底地激怒了蕭承廷。
蕭承廷研究所的提案已經通過,即將和政府合作,新建大型的生物工廠,他研發的生物製藥馬上要投產。
沈硯安已經幹預不了項目的進度。
所以,他壯了膽。
可沈硯安根本沒有威脅過他,甚至他根本不需要威脅他,他幾句話就把小初搶走了。
可是,他不甘心,也不明白。
蕭承廷幾乎歇斯底裡,「局座!您想要娶什麼女人沒有,為什麼要搶走小初?」
沈硯安聲音很淡,「你是一個聰明人,又怎麼會想不明白。」
沈硯安聞到了宋白初身上甜膩的氣息,轉身看到了蕭承廷身後的宋白初。
他越過蕭承廷,走到宋白初身邊,攬著她的肩甲朝病房走,「承廷要回去了,你和童童道個別。」
宋白初點頭,雙手輕輕攪在兇口。
蕭承廷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他在基地住的半年,經常和小初在一起,也經常遇見沈硯安。
那時,基地初建不久,事務繁多,全系沈硯安一身。
他辦公室的燈從天黑亮到天亮。
他從天亮忙到天黑,又到下一個天亮。
而這樣的沈硯安,卻經常出現在他們身邊。
蕭承廷在他們身後,發出難以置信的聲音,「您喜歡小初,很久以前就喜歡小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