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用力地戳了一個洞
宋白初緩緩側目,看向沈國良。
沈國良在她心裡的印象,寬容慈愛。
她一直以為阻擋在她和沈硯安之間的人是林晚秋。
她錯了。
沈家的血脈,沈家的人會更在乎。
怎麼會是她的婆婆更在乎。
「爸,這話是什麼意思?」
宋白初收斂慌亂,隻是平靜地問他。
「找個女人替你生。」
沈國良雍容的臉龐平靜無波,彷彿在聊,今天的天氣,淡然處之。
宋白初想到了陸靜晚說過的話,落寞垂眸,「這件事不需要問我。」
「這個孩子得名正言順,得記在你名下。」沈國良聲音很淡,「需要你的同意。」
宋白初捂住自己的心臟,感覺心臟在滴血。
沈國良見宋白初臉色蒼白,似安撫她,「你不需要撫養這個孩子,也不會見到他,甚至,你可以當他不存在。」
「這個孩子不會影響你們。」
「隻是,硯安對沈家的一個交代。」
宋白初唇瓣褪去了顏色,雙手發麻,攪在小腹前。
她心臟好痛,可她不得不強忍,聽到自己虛無的聲音,「他也是這麼想的?」
「他是沈家唯一的兒子,這是他的責任,他必須做到。」沈國良聲音冷沉了幾分,看向宋白初的目光也失去了溫和。
「我能考慮幾天嗎?」
「娶你為妻,他付出了非常大的代價。」
「體諒一下為人父母的心情吧。」
「不過是一次露水情緣,一個你永遠見不到的孩子。」
「不會影響你們。」
沈國良鬥不過他的兒子,他的兒子馬上要做結紮手術了。
他隻能從宋白初這裡入手。
孩子……
宋白初哽咽地開口,想說點什麼,卻說不出一個字來,隻是點了點頭。
沈國良突然拿出了一包白色藥粉。
她驚嚇看他開口。
「給硯安喝。」
「除了你,沒有人有機會。」
沈國良的口吻已不是剛才的商量和溫和,則是在命令她。
她慌亂抵觸後退,「不!」
她看到沈硯安轉身而來,不知所措地跑向了他,抱住了他。
沈硯安身邊有許多人。
對於突然出現的沈夫人。
他們露出一絲似笑非笑,「還是新婚燕爾好,瞧我家那位,這麼重要的日子,帶著孩子出國玩去了。」
「你家起碼帶著孩子,我家孩子去大學,她徹底放飛自我了,跟著驢友到處轉。」
「還是年輕人好啊。」
沈硯安聽著他們調侃,伸手摟住宋白初,將人帶到了一邊,扶起她,「怎麼了?」
宋白初凝視沈硯安英俊的眉眼。
他不知道沈國良來找她,不知道沈國良的計劃。
他不會這麼打算的,他不會同意這麼做的!
她不斷安撫自己。
「沒什麼,隻是想恭喜你。」宋白初聲音很淺。
「謝謝啊,沈太太。」
沈硯安氣場鬆弛,聲音帶著點兒懶洋洋,伸手拉住她的手。
「還要待會,你帶著念惜航航,和爸媽先回去。爸媽準備了慶功宴,就在家裡。」
聽到要跟沈國良回去,宋白初身子僵了僵,「嗯。」
見她無精打採的,心裡不知道在鼓搗什麼事。
沈硯安彎下腰來,湊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沈太太,我好想親你呀。」
宋白初擡眸,心緒複雜地盯著他,觸及他英俊的眉眼,微微紅了雙頰。
她突然的,讓他猝不及防的,踮起腳尖,在他唇邊輕啄,轉身就跑。
沈硯安微怔,看著她走遠的身影,耳邊是他同僚戲謔的笑,與斷不了的調侃。
他知道他們在笑話他,娶了一個沒有分寸的。
他修長挺拔的身姿,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目送她下樓,與同行人走向會議室。
邢晉的話沒錯,他確實狡猾。
公示期,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影響最後的結果。
甚至今天他不出席,也改變不了什麼。
是他的,就是他的。
對手皆弱,時勢在他。
那時,她要和他離婚。
又正好有人想攪合這件事。
她那麼緊張,那麼關心他。
他看到了,把她騙回來的機會,也就順著所有人的意思,和他們周旋,陪他們玩玩。
剛才,她臉色蒼白,驚嚇過度的樣子。
不對勁,不知道又怎麼了。
沈硯安蹙眉,而後失笑。
不惹麻煩,不氣他,就不是宋白初了。
誰讓他娶了,被她氣,也是活該。
受著。
…
宋白初帶著念惜和航航上了保姆車。
「少奶奶,少爺讓我給你的。」劉媽遞了一個飯盒過來。
「是什麼?」
宋白初伸手接過,打開盒子,香味撲鼻而來。
眼眶瞬間濕漉漉。
「媽媽,我要吃。」
念惜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她眨了眨眼,逼退眼中濕意,拿起叉子,叉了一個蝦仁水餃遞給念惜。
是今早離開時,她支開育兒嫂和劉媽去廚房取的東西。
事事有回應,件件有著落。
沈硯安,多麼完美的人。
而她……
「媽媽也吃。」
念惜將水餃湊到宋白初唇邊。
宋白初咬了一口,有滋有味。
手機這時就響了。
她拿起看去,她的老公給她發了一條簡訊息。
[想你。]
宋白初目光投向了窗外,淚珠瞬間滾落。
下一瞬間,她對上了沈國良冷沉的目光。
她慌亂地低頭避開,手指觸著九宮格。
我也想你。
還沒發出去。
熟悉的11位數,簡訊發了過來。
[老婆,他就職了,帶著我的女兒和兒子回到我身邊來。]
[手術已經安排好了。]
她目光黯淡。
顧雲深那天的話回到她腦海。
[這些病例是假的。]
他指的是陸靜晚提供給他的1號病例。
[我們重逢不久,我讓趙醫生給你檢查過,你的心臟撐不了三年。]
[你可以問趙醫生,他們夫婦人很好,不會騙你。]
[或者自己去醫院檢查。]
[3D心臟沒有未來,沈硯安什麼都不能為你做。]
[隻有我手裡的心能救你。]
[而這顆心我為你準備很久了。]
[你知道,你離開我的那天,我有多害怕嗎?]
[害怕你流落街頭,害怕你心臟病發,害怕失去你。]
[老婆,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傷了你的心。]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再錯了。]
[讓我救你,用餘生補償你。]
[秦阿姨,一定希望你活著。]
她低下頭,指尖發麻,但還是將顧雲深的手機號碼拉入黑名單。
…
回到沈家,傭人們忙進忙出。
念惜在大床上抱著航航的足球蹦蹦跳跳,育兒嫂在一旁看著。
航航擺弄iPad和童童視訊,三句不離,明天我要去巴西了。
宋白初坐在辦公桌後面,打開了葡萄牙語醫院的網站,為自己預約了心兇外科。
劉媽來說,「少奶奶,禮服送來了,夫人讓您去試試。」
「他在嗎?」宋白初對上劉媽的詫異說,「我爸?」
「先生在前面迎客呢。」
宋白初合上筆記本電腦,與孩子們叮囑了兩聲,去了主院。
她走到院子,就聽到客廳傳出來劇烈爭吵聲。
「你從一開始就這麼謀算的?」
「讓兒子把人娶了,讓兒子乖乖地坐上那個位子之後,算計小初?」
沈國良:「怎麼是算計?她生不了,我讓別的女人幫她生,還不好?」
沈國良:「你不是也說,那個姓陸的醫生說得有道理嗎?」
「我隻是受到了她的啟發,想給他們找個代孕。而你呢?你是從一開始就在給兒子找女人!」
成疊的照片從林晚秋手中甩到了沈國良的身上,而後洋洋灑灑飄了一地,「太無恥了!」
「難道當年我生不出孩子,你也會這麼對我嗎?」
「胡說八道!」
沈國良似被林晚秋激怒,「晚秋,理智一點!」
「她沒幾年活了。」
「兒子再沒有一個念想。」
「他將來要怎麼辦?」
「他今天不管他的仕途,不顧沈家的榮耀,離開。」
「幾年後呢?」
「他會不會……」
「你想想,你自認為了解的兒子,到底會做出什麼事來?」
「當年,我們隻是反對他和秦知月退婚,他幾年都不回來。」
林晚秋頓住了身子,被沈國良抱住,在沈國良懷中摔坐在地,倒在地上,失控地抓著滿地的照片,發洩似的低吼,「代孕,我們選擇代孕。」
「他不會同意,而他的東西,你連邊都摸不著。」
「你怎麼代孕?」
「你想想,小初上次受傷的手指被前夫的婚戒卡住,他心裡不舒服還忍著,動都沒動那裡一下,讓皮膚科主任來卸地。」
「他怕小初疼啊。」
「他會同意小初去取卵?你白日做夢。」
「而且代孕被爆出來,硯安的仕途也就完了。」
「而女人,我們承認是,她才是。」
「我們不承認,她什麼都不是。」
「晚秋,隻是一次露水情緣,一個根本不會影響任何人的孩子。」沈國良扶起了失魂落魄的林晚秋,「為什麼你們那麼難接受?」
「你要小初親自給硯安下藥。」
「太殘忍了。」
林晚秋趴在沈國良懷中,哽咽,「那是在剜小初的心。」
沈國良抱著林晚秋,在她耳邊安撫,「老婆,不要太感情用事了。」
「我是為了他們好啊。」
院門外,突然有傭人喊了一聲,「少奶奶。」
沈國良和林晚秋剎那看向了院子,沈國良目光冷沉,而林晚秋錯愕慌亂。
宋白初收回目光,擡手胡亂地擦掉淚水,帶著哭腔的聲音,用力地提高了音量,「媽,我穿自己的衣服就可以,我先走了。」
而後,她轉身離開。
與傭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撞翻了傭人手裡的茶水,連說幾聲對不起,鞋尖絆倒門檻,摔在了大理石面。
「小初——」林晚秋緊張地追出來。
宋白初慌亂地爬起來,疾速離開。
而林晚秋越追越緊。
她不想和她見面,不想和她交流,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同意嗎?
她不想同意。
不同意嗎?
她怎麼能不同意。
突然,她撞上了一堵肉牆,腰身就被來人緊緊抱住了。
「跑什麼?」
宋白初聞到了沈硯安身上的氣息,將臉埋入他懷裡。
她該怎麼辦?
「硯安,回來了?」
林晚秋氣流聲先響起。
沈硯安的手就落在她臉龐,他想把她的臉擡起來,看看怎麼了。
她先按住了他的手,阻止他,「沒什麼。」
沈硯安抽手,將她摟在懷裡,看向自己的母親,是詢問的眼神,「把小初叫過來做什麼?」
林晚秋微怔,看到了兒子防備的眼神。
「禮服送過來了,喊小初過來試試。」林晚秋說。
這時,傭人把禮服捧過來了。
「正好你回來,你給小初參謀參謀。」
「送過去吧。」
沈硯安彎腰,將宋白初公主抱了起來,看著她避著他的目光,將臉埋在他兇口。
目光帶過她的衣服,心裡輕嘆,大步離去。
渾身髒兮兮的。
傭人捧著禮服立刻跟上。
林晚秋站在那兒,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肩膀被後來的沈國良摟住了。
她輕輕依偎在丈夫懷裡,「如果小初同意,如果兒子被迫和其他女人發生了關係,那樣的後果……」
「可能不止是幾年見不到他。」
「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們。」
「這樣的結果……」
「隻要能留個硯安的孩子,無論是什麼後果,由我一個人承受。」
「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
沈硯安抱著宋白初坐在沙發上,看著她。
「看看,喜歡穿什麼?」他聲音很輕。
宋白初擡眸,看到傭人將禮服一件件掛在大衣架上,「那件綠色旗袍。」
「把那件留下,其他拿回去。」沈硯安對傭人吩咐。
宋白初要從他懷中出來,腰就被他摟住了。
傭人帶上了房門。
沈硯安伸手去解宋白初白襯衫紐扣,宋白初回神對上他淡漠的目光,按住了他的手。
「念惜和航航去前面玩了。」他聲音壓低,「我給你換。」
「不用。」
兩人肌膚隔著布料貼近。
他向她靠近,「你摔了,我檢查一下。」
「沒有摔到。」宋白初執拗,下巴就落到他手裡。
他將她的臉擡起來,端詳她的神色,「這裡,再也不來了。」
她眼睫輕顫,睜大雙眼,他吻住她的唇。
剛才在大禮堂,她和他父親在一起,不開心,很不開心。
現在,和他母親在一起,慌亂,壓抑。
他甚至看到了痛苦。
她伸手摟住他的脖子。
他們吻得難捨難分。
她的衣服還是被他脫了,小臂側面和膝蓋有挫傷。
他臉色非常難看。
宋白初想起沈國良的話,他甚至不會讓她取卵。
她順從地看著他給她消毒,看著他給她穿旗袍。
「明天去巴西嗎?」
「航航一直在念。」
「嗯,你和孩子們先去。」
「那你什麼時候來?」
「過兩天。」沈硯安拉著她的裙擺,裙擺太短了,擡眸,「宋白初,這兩天是我對你的考驗。」
「不要做我不喜歡的事。」
「比如?」
「跑掉。」
「我不會再跑了。」宋白初傾身摟住沈硯安的脖子,臉枕在他肩頭,「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不會給任何人可乘之機。」
沈硯安輕笑,捧了捧她的後腦,唇貼她耳邊吻了吻,「你也跑不掉。」
好香,沒見她噴香水。
怎麼這麼香。
沈硯安鼻尖輕輕在她耳邊蹭了蹭,宋白初發癢地躲著。
入夜,宋白初挽著沈硯安的手,陪著他遊走在賓客之間。
回到香公館已經很晚。
他心情好喝了一杯香檳,抱著她進的房間,將她抵在了床頭。
「先去洗澡。」
宋白初抵著他的肩,「我不要聞酒味。」
沈硯安依言走入浴室。
宋白初拉開床頭櫃抽屜,翻出套,拿針的手微微發抖,用力地戳了一個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