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我想你,來看你了
時光彷彿在這一刻停下。
沈硯安目光觸著宋白初的雙眸,將筆記本電腦合起,放在一旁。
他伸手撩起她淩亂的長發,淡眸幽深了幾分,凝著她白凈的小臉。
是時候了嗎?
向她表白,讓她把心給他。
他問自己。
而這時,手機響了。
是齊治。
他鼻尖下壓,吻了吻她粉嫩的唇,「先接電話。」
「哦。」
宋白初順從地靠在沈硯安的肩頭,百無聊賴地撚著他襯衫的紐扣,是玉做的,很精緻。
沈硯安接起電話,目光落在宋白初安寧的側臉,看著她擺弄自己的襯衫。
「局座,貨車司機在醫院失蹤了。」
「預謀的刺殺。」
「不知道是針對您,還是夫人。」
沈硯安眉宇微攏,想起剛才在醫院門口,他放任宋白初一個人留在副駕的幾分鐘。
如果那時候,貨車撞向車子……
他心尖掠過涼意,落在她腰上的手收緊。
那時候沒有撞。
目標不是她,是他。
沈硯安目光裡,是宋白初嬌柔乖順的樣子。
「把人揪出來。」
得到齊治的回應,沈硯安收起手機。
「老婆,還有3天。」
「這幾天,會很忙。」
「嗯。」
宋白初悄咪咪地解開沈硯安的紐扣,手伸到襯衫裡面,摸到了他纏著的繃帶。
「我不會回家。」
「哦……」
沈硯安看著宋白初沒心沒肺的樣子,伸手按住她的手,「不要亂來。」
宋白初羞澀地擡眸,看沈硯安,「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是不是吃醋了?」
「我怎麼會吃一個女人的醋。」
沈硯安低頭,鼻尖蹭了蹭她的臉,「這幾天,我會派人保護你,不要亂跑,知道嗎?」
「就幾天。」
「哦。」
他不吃女人的醋,也沒有吃女人醋的道理。
他起碼吃男人的醋。
宋白初仰頭,親到沈硯安的唇角,眉眼彎彎,「你晚上在家嗎?」
沈硯安擡頭,拉開兩人的距離,大手捧著她的小臉,拇指指腹輕輕壓在她唇上,很柔軟,讓他心猿意馬,「送你們回去就走。」
宋白初烏黑的眼睫像一把小扇子掛落,小表情幾秒就沉寂了,給他把紐扣扣上。
他嘴角微勾,低頭吻她的唇角,聲音很沉,「想我給我電話。」
「嗯。」
她答得爽快,柔軟的指尖順著襯衫襟線邊緣遊走,滑到他後領,用力地抱住他的脖子,仰頭親吻他。
沈硯安被宋白初吻住,嘴角上揚。
怎麼那麼不可信呢?
她真的會想他,會給他打電話嗎?
熱情似火的樣子,真是讓他心花怒放。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上一次,是三年前見到她的時候。
…
宋白初目送沈硯安離開,和育兒嫂安置好念惜。
航航反倒被折騰醒了,他手裡拿著電話手錶。
「媽媽,是爸爸。」
宋白初伸手接過,「明天還要上學,先洗澡睡覺,我用完手錶一會兒放你床頭。」
顧宇航見宋白初沒有因為爸爸的來電情緒有所波動,才放心點頭,回了房間。
宋白初拿著電話手錶上樓,電話手錶聲音小,按了外擴。
「我和我丈夫商量過了,有一個條件。「
空蕩蕩的半山別墅草坪,正在搭建大型的娛樂設施,兒童的旋轉木馬,滑滑梯,過山車,蹦床,還專門建了一個小型足球場。
他站在廊下,手裡端著一杯威士忌,擡手輕抿。
「說說看?」
「孩子們去見你的時候,要有我們的人陪同。」
「可以。」
顧雲深輕聲,最好是她親自來陪,但他知道沈硯安是不可能讓她來的。
不過,他總有辦法。
隻要孩子肯來,她遲早得來。
顧雲深說,「明天的簽約儀式後,我們商討一下協議內容。」
「當然……」
時間,細節都需要。
「啊——」
手機裡突然傳來宋白初的低喊聲。
顧雲深瞬間握緊手機,驚慌,「小初!小初?」
「唔…明…明天…見面說。」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電話就被中斷了。
顧雲深的一顆心如坐雲霄飛車,他聽到了親吻聲,小初羞澀的呢喃聲。
他清楚他們在做什麼。
他回撥,而回應他的隻有無止盡的鈴聲。
他用力地將杯子砸在地面,四碎。
保鏢長正好走來,驚嚇後退。
「先生,醫學世家魏家送來了請帖,魏家小兒子明天訂婚,對象是陸靜晚。」
「我打聽了一下,是沈硯安的人安排的。」
「傑克查到了一些事。」
「陸靜晚和沈硯安關係匪淺,六年前有的聯繫,自此陸靜晚的前途順遂,是西雅圖知名的心兇外科專家,獨立診所,全資實驗室……」
名、利、婚姻,全部是沈硯安安排的。
保鏢長心慌地想到了許芷馨,顧雲深當年也是這麼安排許芷馨的。
「沈硯安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先生,告訴夫人吧。」
顧雲深黑眸滿是痛苦,他當年背著小初就是這麼做的。
他給許芷馨花不完的錢,把她從一個鄉下丫頭,捧成名牌大學的優等生,默許身邊的人喊她小嫂子,安排她嫁給丁凱……
後來,他知道許芷馨是小初同父異母的繼妹。
明知道小初的傷口在哪,他還是繼續撒鹽。
他以為她永遠不會知道這一切,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他大錯特錯,他好後悔,他怎麼會把小初弄丟了,而現在她又掉進了感情的漩渦。
如果她知道沈硯安的所作所為,她能承受得住嗎?
顧雲深心痛如刀割。
「告訴她?嫌她的命太長?」
「難道讓夫人被沈硯安騙嗎?」
「等我拿到陸靜晚手中的病例,搞清楚她到底是什麼人,不遲。」顧雲深對於陸靜晚說的三年耿耿於懷。
「沈硯安能給的,我能給更多。」
保鏢長,「可昨晚她給您吃了閉門羹,恐怕這些東西很難撼動她。」
「綁走她!」
「讓她把真話吐出來,無論用什麼手段。」
…
香公館。
因為換成拖鞋的關係,又矮了幾公分。
宋白初吃力地摟著沈硯安的脖子,沈硯安掐著她的細腰,將人往上提,讓她站在他腳背上。
他將人扣在門上,彎腰親吻她。
曖昧熏熱感官,腎上腺素攀升,愉悅感蔓延全身。
他輕捏她下巴,看著她被吻迷糊的緋色小臉,粉嫩的唇瓣因為親吻覆了一層光澤,呼呼地氣流聲,溢出幾聲嬌吟。
動聽。
「怎麼…怎麼…去而復返?」宋白初拿開沈硯安的手,將臉埋在他兇口,連耳根都是紅的。
他聲音低磁沙啞,「回來換衣服。」
他找的理由。
可政府大樓那邊什麼都有。
他隻是,想她了。
「哦,那去吧。」
宋白初推了推沈硯安。
沈硯安沒動,捧著她的後腦,摟著她的細腰,將人輕輕抱緊。
宋白初在沈硯安懷中沉睡。
他將人放在大床上,親自拉開了房門。
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醫生走進來。
「局座。」
「給我太太檢查。」
沈硯安目光寡淡,沒了剛才的暖意。
醫生走到宋白初身邊,先給她注射了一劑鎮定劑,而後給她檢查心臟。
沈硯安坐在沙發上,盯著宋白初紅腫的腳踝,目光陰鬱。
半小時後。
「局座,夫人沒有受到驚嚇,身體沒有大礙。」醫生說,「不過……心臟……」
「什麼?」
醫生手裡拿著宋白初的身體檢查報告,是在基地的時候複查做的,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也是陸靜晚手上最新的報告。
在軍區醫院檢查的報告,並不完整。
「這顆心,熬不到三年了。」醫生的話落下。
沈硯安的手從扶手垂落。
他沉默了好久,才開口,「辛苦你了。」
「葯還是繼續做成維他命給夫人嗎?」
「嗯。」
「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不更新給陸醫生,也不更新給其他科研所?」
「先停下來。」
待醫生離開,沈硯安打了通電話,聲音淡漠冰冷。
「停了所有資金。」
「局座,您認真的?」
「嗯。」
六年了!
出了陸靜晚這件事。
沈硯安懷疑所有人在敷衍他。
他一直以為陸靜晚是野心勃勃的人,攀登醫學頂峰才是她的宿命,卻給他這麼大的意外。
他失望透頂。
這些人,六年,連一顆能用的心臟都沒做出來,都在做什麼?
他不止全資給陸靜晚建了一間實驗室,當時稍有天分的心兇外科專家都給予了資助。
陸靜晚以為沈硯安買了其他科研所的半成品回來,她錯了,大錯特錯。
沈硯安買了人家的科研所,這些年陸續買了十間科研所。
而這些人,給了他什麼?
什麼都沒給他。
沈硯安收起手機,坐在床邊,手輕輕搭在宋白初白皙的手臂上,上面有注射鎮定劑留下來的細小傷口。
他修長的手指順著她手臂細膩的肌膚滑到她小臉,輕輕捧了捧她的臉,「老婆,好好睡一覺。」
他十分傷感,坐在那兒,坐了很久。
沈硯安出門時,看到地上的電話手錶,撿起來下樓去了顧宇航的房間。
顧宇航坐在床上,淚流滿面。
沈硯安蹙眉,走近,「航航,怎麼還沒睡?」
「沈叔叔,醫生叔叔的話是什麼意思?」
「沈叔叔,我媽媽要死了嗎?」
「你偷聽?」
「不,不是的,」顧宇航對上眉目森嚴的沈硯安,他第一次觸及沈硯安的怒火,慌張害怕起來,「我怕爸爸惹媽媽不高興,我想去看看,順便拿回我的電話手錶。」
沈硯安心裡輕嘆,氣場柔和下來,將電話手錶放在床頭櫃。
「你媽媽沒事。」沈硯安抽了一張紙巾遞給顧宇航。
顧宇航已經八歲了,他也有心臟病,知道醫生的話是什麼意思。
但他的病是可以治癒的。
這是奶奶請了專家說的。
隻要他多多鍛煉身體,慢慢變強壯就可以。
他沒有去接沈硯安手中的紙巾,他撲進沈硯安懷中,抱住了沈硯安,「沈叔叔,我求求你,救救我媽媽。」
沈硯安心尖被撞了一下,大手落在顧宇航背上,「我會想辦法,想很多辦法。」
「航航,幫沈叔叔一個忙。」
「什麼?」
顧宇航看著沈硯安。
「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媽媽。和她,好好生活。」
顧宇航點了點頭,包在眼睛裡的淚水,滾落。
…
第二天,宋白初被手機吵醒。
呂清辭在手機那邊,言辭激烈,「五千萬不想要了?遲到一小時了!」
「再不來,我要殺價,改成四千萬!」
宋白初揉了揉暈乎乎的腦袋,「我馬上到了。」
她知道呂清辭在開玩笑。
她洗漱換衣,匆忙下樓。
孩子們在餐廳吃早餐,育兒嫂和劉媽在照顧他們。
宋白初下樓,親了親念惜,摸了摸顧宇航的頭,「媽媽來不及了,今天讓特警叔叔送你們去上學。」
「拜拜,拜拜。」
她衝出了別墅,香檳色保時捷衝出了香公館。
坐在沙發上的邢晉,還端著咖啡杯,看著宋白初像一陣風刮過去,對藍牙耳機裡的人蹙眉,「你不是跟她說了?」
「派人保護她?」
「她眼睛長天上啊,我就坐在這,也不喊一下。」
惹來沈硯安一聲輕笑,「擔待點。」
宋白初趕到雲航科技,聽著雲航科技的員工一聲聲,宋總喊著。
讓宋白初心情愉悅了幾分。
不再喊她夫人了。
徐進和張浩已經到了,和雲航科技的員工走程序。
宋白初坐在呂清辭的辦公室,呂清辭的秘書端進來兩杯茉莉茶。
茉莉花飄出來的香味,撲鼻而來。
「昨晚,有結果嗎?」呂清辭小心思轉了轉。
「沒有。」
宋白初飢腸轆轆,端起喝了幾口。
「我覺得他挺喜歡你的。」呂清辭說,「今天,那個醫生不是訂婚嗎?你們去參加嗎?」
「他沒說。」
「不去了吧,我見到她心裡不舒服。」
「不是快就職了嗎?這幾天會很忙,連家都不回,怎麼有時間去人家的訂婚宴。」宋白初說,也不知道他昨晚什麼時候走的。
「他不回家,那你去陪他。」
「我去?」
「對呀,」呂清辭想了想,「我爸有時候遇到大案子幾個月不著家呢,我媽就帶我和呂石住單位了,照顧我爸。」
「照顧沈硯安?」
「是啊,他還傷著吧。」
「嗯,傷著。」
「可照顧他的人很多。」宋白初想到了齊治,還有秘書部一堆人,「而且,他沒讓我去。」
「你怎麼沒有一點做妻子的覺悟,真不怕被溫柔小意的搶走啊。」呂清辭瞪了瞪宋白初。
「我們也沒結婚多久,在一個月之前,我還一直把他當上司。」宋白初壓下眉眼。
「那就從今天開始,把他當丈夫吧。」呂清辭說,「你等會就去找他。」
「要不要先問問他,如果他不讓我去呢?」宋白初掀眸,看到呂清辭扶額。
「你給他個驚喜,成不成?」
「買點他喜歡的送過去。」
「他喜歡什麼,我不知道。」宋白初想了想。
「吃的,喝的,玩的?」
「飲食很清淡,一般喝白開水,玩?我沒見過他玩?他每天都在看文件,很忙。」
呂清辭整張臉都黑了,看著宋白初,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他喜歡什麼,我給你挑一份,你等會就送過去。」
「真的?他喜歡什麼?」
「我爸喜歡什麼,他應該會喜歡什麼。」呂清辭笑眯眯回她,「都是老古董。」
「沈硯安很帥很年輕,好不好?」宋白初不悅,「你爸喜歡的,他不一定會喜歡。」
呂清辭笑了笑,「是男人都喜歡,你放心好了。」
「真的假的?」
「放心好了。」
簽約儀式結束後,顧雲深還沒來公司。
呂清辭送宋白初出門,接過秘書買來的禮盒遞給她,「你現在就去吧,去找他。」
呂清辭擡腕看錶,「午餐時間。」
「正好他閑,你也閑。快走!我可不能陪你吃飯,約了承廷。」
「哦哦。」
宋白初接過禮盒,手去拉扯絲帶,「什麼東西?」
「你過去再拆吧,拆掉蝴蝶結能打嗎?」
「心靈手巧的活,不會。」宋白初嘟囔了一句。
「今天簽約了,你正好找他慶祝。」呂清辭先上了車,「我也要找承廷喝一杯。」
宋白初與呂清辭分手,驅車來到了政府大樓。
她坐在車內猶豫,他說過不回家,很忙。
她突然去找他,會不會打擾他。
此時,邢晉騎著摩托車停在政府大樓外,坐著啃漢堡,對耳機裡說,「她怎麼還不進去?」
「想啥呢?」
沈硯安臨窗而立,居高臨下,看著香檳色保時捷主駕的一個小身影。
車子突然啟動倒退。
沈硯安:「……」
「得,到此一遊結束。」邢晉。
香檳色保時捷轉向離開了政府大樓。
沈硯安目送車子離開,回身落座,下面坐了十幾位政府要員。
「馮橫和董峰的案子,今天結案,這些是案檔,不知諸位有沒有意見?」沈硯安身姿挺拔坐在那兒,掃視下面的人,姿態放得很低,「有意見,我們還可以繼續商談。」
「我初來,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還請諸位指教。」
這時,其中一位雍容的政要看了自己的秘書一眼,秘書離開後,他開口,「沈局,您做事我們很放心。」
「是啊……」其他人隨手翻了翻檔案,「害群之馬,處置得好。」
「是麼。」沈硯安目光深邃。
這個人的秘書走出了會議室,站在監控盲點,打了一個電話,「刺殺計劃取消。」
沈硯安給這些人留了餘地。
投桃報李,他們也該收斂。
耳機裡突然傳來,邢晉的聲音,「啊呀呀……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沈硯安雙手按住桌面,目光霎時冷冽。
他起身,走出會議室。
「沈局,出什麼事了?」
詢問的人,被置若罔聞。
沈硯安走出會議室,便衣特警將所有人扣下了。
在盲點打電話的秘書也被扣留。
他站在走廊盡頭,看到電梯門敞開,宋白初站在那兒,手裡抱著一個盒子,茫然視線對上他的雙眸。
她笑了,帶著一分羞澀,目光小心翼翼地觸及走廊上來往的工作人員。
他們一聲聲夫人,喊得她不好意思起來。
不知怎麼回事。
從前是顧夫人,那些人對她也是分外尊敬的。
可現在是沈夫人,聽著他們喊夫人,就會想到沈硯安。
她想,或許還在蜜月期吧。
她目光在他們臉上兜兜轉轉,與他們錯肩而過,越走越快,走到沈硯安面前,微喘兩秒,才說,「我想你,來看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