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周圍更是魔焰翻滾，如跗骨之俎般盡數落在黑甲男子的身上，任其如何努力，都無法將其驅散和清除。

　　黑甲男子的氣息在此時開始變得混亂起來。

　　而後就看到一道虛影從這片戰場中浮現而起。

　　這是一個身穿白衣，相貌俊朗的男子，眉宇間盡顯傲然之氣，那份豪情，一如往昔。

　　別人不清楚，但陳山卻知道，這是李牧塵當初在外界的形象。

　　李牧塵環視一周，最後將目光停留在陳山的身上，朗聲笑道：

　　「千年如一夢！」

　　「萬物皆成空！」

　　「老夫李牧塵，就此別過！」

　　「人間來過！便是值得！」

　　頓了下後，又緩緩道：

　　「小子，剩下的重擔，交給你了！」

　　「以我之魂鎮蒼天！」

　　「封！」

　　聲音落下間，

　　他的身影開始消散，外邊諸多由赤紅色符文勾勒成的大網，瞬間收縮，將內部的所有黑氣包裹壓縮起來。

　　黑甲男子在其中聲嘶力竭的大吼：

　　「就算再次封印又能如何！」

　　「吾乃天道！」

　　「不死不滅！」

　　「啊！啊！」

　　雖然他口中這麼說，但最後的慘叫依舊彰顯了內心的憤怒與不甘。

　　畢竟，

　　天道分身被應龍殘骸鎮壓幾千年，好不容易被張洞虛放出，又因為擔心被龍霸天察覺，而被封鎖在丹塔之下數百年，本來想著今夜可以重享自由，結果……轉眼間又被李牧塵用最後的力氣，重新封印！

　　有種在監獄裡蹲了幾十年，好不容易出門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又被重新按回去的感覺！

　　很快，黑網收縮成了一個直徑大約一米的圓球。

　　昊天塔上前，白光閃爍間，將這個圓球直接收入其中。

　　天道分身，徹底被鎮壓！

　　永無天日！

　　而後，

　　昊天塔上光澤暗淡，重新變成幾十公分的高度，急速飛到陳山身邊。

　　它方才恢復沒多久，經過此番大戰，顯然有些力竭。

　　陳山將其收入懷中。

　　然後朝著前方看去。

　　蒼穹之上，黑雲浮動。

　　隨著張洞虛的死亡，李牧塵的隕落，天道分身的鎮壓，昊天塔的退回，這片混沌的天幕，終於慢慢的恢復了平靜。

　　如今僅剩下陳山和龍霸天兩人對峙。

　　此時陳山有些黯然。

　　李牧塵死了！

　　死的決然！

　　死的壯烈！

　　實際上，陳山手裡還有一枚「陰陽萬壽丹」，若是讓李牧塵服用，就算不能徹底復原，想必也能延緩死氣，令其再多活一段時間。

　　但陳山卻沒有拿出來。

　　這種仙丹，隻有一枚！

　　若是給李牧塵，那就沒有辦法去救老爺子李星河。

　　最主要的一點是，就算陳山給，李牧塵也絕對不會要。

　　如果李牧塵真的想苟延殘喘，當初在禁地的時候，就直接將陳山奪舍了，絕對不會讓其離開！

　　有些人，活的純粹！活的傲然！

　　估計李牧塵早就做好了用自己神魂為代價分封印天道分身的決心。

　　一如當年瀕臨死亡的應龍！

　　陳山嘆了口氣。

　　槍炮來時，總要有人頂上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鑄就守護後人的鋼鐵長城！

　　看著李牧塵方才戰鬥的方向，陳山輕聲言道：

　　「前輩，一路走好！」

　　……

　　短暫的悲傷之後，陳山再次擡頭，將目光投到龍霸天的身上。

　　兩人對視。

　　氣氛再次變得凝重起來。

　　幾十秒後，陳山緩緩開口道：

　　「如今大局已定！沒必要再做無所謂的掙紮！」

　　「投降吧！」

　　平心而論，龍霸天和陳山之間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恩怨。

　　而且，在最後的時候，也正是因為龍霸天沒有選擇與張洞虛聯手，才得以用最快的速度結束戰鬥。

　　最主要的是，龍霸天和張洞虛不同。

　　他雖然殘暴，但卻不是那種爾虞我詐之輩。

　　如果能將其招降，對自己絕對是一大助力！

　　聽到陳山的話，龍霸天低頭朝著下方看去。

　　目光中，內城豪門已經變成土雞瓦狗，在龍騎的追殺中四處逃竄，那些往日高高在上的家主，倉皇如野狗！

　　他們賭錯了。

　　錯，

　　就要付出代價！

　　看完，他笑了起來。

　　那黑色的袞服與暗淡的夜幕交融在一起，在此時顯得無比孤獨。

　　其實他還有不少手段，但卻沒有施展出來的必要。

　　他的目光再次看向遠方，因為大戰，下方這座雄偉的大城早已經坍塌的不成樣子，從高俯瞰，宛如一座荒蕪的墳墓！

　　龍霸天止住笑，緩緩說道：

　　「這荒蠻大陸上的所有人，都可降！」

　　「唯獨我不能！」

　　「因為……我是帝君！」

　　「獨一無二的帝君！」

　　聽到他的話，陳山沉默下來。

　　在此時他突然間想到了外界封建時期一個末代皇帝自刎前說過的話：

　　「自古隻有投降的臣子，豈有投降的帝王？」

　　龍霸天是驕傲的！

　　也正是因為這份驕傲，才讓其在明知李牧塵到來，可以帶領荒蠻大陸走出這裡，前往外界的情況下，依舊選擇與其廝殺！

　　就是因為，他不願居於人下！

　　當初如此，

　　現在依舊如此！

　　陳山嘆了口氣：

　　「現在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何必呢！」

　　到如今，陳山還試圖挽回一下。

　　龍霸天聽聞，再次大笑起來。

　　他搖頭道：

　　「本帝君坐擁荒蠻大陸幾百年，一路廝殺，血海屍山，才鑄就了如今的九層帝王宮！」

　　「從站在最高處的那一刻，我就暗自發誓，這世間再無任何人可以讓本帝君低頭！」

　　「即便蒼天，也不行！」

　　那聲音裡，帶著一種蔑視萬物的霸氣！

　　而這，

　　才是帝王該有的樣子。

　　陳山就這麼看著龍霸天。

　　此時內心無比複雜。

　　在此時倒是莫名的升起一種英雄相惜的情感。

　　龍霸天看著陳山，再次開口道：

　　「我本來以為可以滅殺李牧塵，然後帶領荒蠻大陸走出這個空間，一統祖地！」

　　「奈何身邊出了張洞虛這樣的叛徒！」

　　「要不然，你也沒有資格和我這般對話！」

　　隨後又道：

　　「當然，成王敗寇！自古如此！」

　　「你若是想勸我彎腰臣服，倒不如和我打上一場來的痛快！」

　　「最起碼，本帝君是站著死亡的！」

　　聽到這裡，陳山點了點頭。

　　多說無益！

　　對於龍霸天這樣自傲的人來說，讓其跪下臣服，比死亡更加難受！

　　陳山現在唯一可以做的，

　　就是滿足對方的最後要求，然後，將這方世界整合好，重返外界！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