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對她程知微，這個女人沒有一絲絲說了那些話的歉意。

　　其實根本沒把她這個周少夫人放在眼裡。

　　程知微兇腔裡憋著火氣，在周霖那裡受氣不夠，還要在這裡被人評頭論足，說三道四。

　　她攥著手指，抵在桌子上，聲音清清冷冷，「我這個得不到丈夫心的周少夫人不是不配得到你的招待嗎？」

　　女人臉一下子就白了，趕緊找補，「少夫人，您聽錯了，我們說那些話不是……」

　　程知微嗤笑一聲，「你說的也沒錯，我是得不到丈夫的心，但對於你的工作，我想我還是有話語權的。」

　　「不，少夫人。」女人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停的道歉，「是我嘴賤，少夫人，對不起，對不起，求您不要讓周總開除我。」

　　程知微輕蔑的看著她，「你怕什麼，周霖又不愛我，他不一定聽我的呢。」

　　「少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說的，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吧，我家裡有孩子有老人，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

　　程知微問小胡，「監控室在哪裡？」

　　「您跟我來。」

　　小胡帶她去了監控室，秘書室有單獨的監控，就在旁邊。

　　程知微把監控拷貝了一份傳到自己手機上，她沒有馬上發出去，而是離開了公司。

　　大門口，秋風瑟瑟，程知微深呼吸，冰冷的秋風在肺裡轉了一遭，嗆人的厲害，她咳得眼圈發紅。

　　她打車去了張遠恆的醫院。

　　周霖信任張遠恆，所以周霖為徐珍珍特意請回來的醫療團隊就安排在那裡。

　　這會兒，想必周霖也在那裡。

　　醫院。

　　周霖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午三點了，他吩咐章秘書，「問一下她什麼時候走的？什麼反應」

　　他倒要看看，為了離婚，她能忍到哪一步？

　　章秘書打了電話，很快道：「您走後約半小時左右，少夫人就離開了。」

　　「也不過如此。」周霖冷笑。

　　徐珍珍被護士推出來，「檢查都做完了，我們回家吧，阿霖。」

　　周霖把亂糟糟的情緒收起來，推著徐珍珍出去。

　　秋風起得厲害，徐珍珍剛出去，便被風吹得咳嗽了一聲。

　　周霖從車上把毛毯拿下來搭在她身上，蹲下去仔仔細細的給她把邊邊角角壓好，低眉溫柔的道：「還冷不冷？」

　　徐珍珍捏著毛毯，笑容燦爛，「不冷了，謝謝阿霖。」

　　周霖站起來，忽然擡頭看向對面，那裡，程知微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四目相對。

　　周霖目光冰冷，她到底還是來了，就是不知道她準備怎麼道歉。

　　可是等了幾秒，程知微還是站在那裡沒動，秋風將她的頭髮揚起，拂過臉頰，遮蓋了面容。

　　周霖皺眉，下意識的擡腳想走過去。

　　程知微卻忽然有了動作，她把頭髮別到耳後，眸光安靜而沉著，就那樣直白的看著他。

　　那一刻，周霖覺得她應該是有話對他說的。

　　可真相是，她並未上前問一句，就那樣站在瑟瑟秋風裡。

　　程知微真沒什麼好問的，來這裡的車上，她都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讓自己見到周霖了別因為他把她扔在辦公室而生氣，盡量保持好的心態來和他談談。

　　問問他怎麼樣才肯和她去民政局拿離婚證。

　　可直到她看到周霖紆尊降貴的給徐珍珍蓋毛毯，蹲在她面前溫柔細心的給她整理著，生怕寒風把她凍著。

　　那一刻，心裡的悲涼可以化成河。

　　還沒出口的憤怒質問和剋制壓抑的情緒本就糾纏不清，讓她頭腦發脹，如今他對徐珍珍的溫柔就是一盆冰水，當著她的面潑過來，把她的身體和情緒一起凍住。

　　讓她真正意識到自己十幾年的喜歡就如同這抓不住的秋風，是冷的，散的。

　　其實，當那個孩子沒有了的時候，她就該停止那場錯誤。

　　秋風更烈了，風將程知微的衣擺吹得晃蕩，長發更是飛舞在空氣裡，紛紛糾纏在一起，如同這些年他們之間的糾纏。

　　他真的是因為看到孟千城了，覺得她在羞辱他，所以發脾氣不願意離婚嗎？

　　不，不過是他反覆無常的借口而已，孟千城說的是對的。

　　良心這種東西，周霖是沒有的。

　　她又錯了。

　　周霖看她靜靜的站在那裡，臉蛋因為冰涼的風吹得有些蒼白，心裡不知道為何就滿是不悅，他再次擡腳要走過去。

　　卻幾乎是他動的立刻，她揚手攔了一輛計程車，裹了外套鑽進車裡走了。

　　周霖怔怔的看著，瞬間有種自己做錯了事的荒謬感覺。

　　見了鬼了。

　　這時候章秘書拿著手機忽然開口道：「少夫人發來了一段視頻，是監控。」

　　周霖拿過手機，監控裡，那些女人奚落和嘲諷劈頭蓋臉的砸在他臉上，特別是說到那個孩子的時候，周霖額頭的青筋幾乎要跳出來。

　　目光不自覺地看向剛剛程知微站過的地方，他情不自禁的想，她來這裡，其實是因為受了這些委屈，想要他撐腰吧。

　　她在來的路上……哭過了嗎？

　　「阿霖，你們在看什麼？」徐珍珍忽然開口，嗓音柔軟，「是知微發了什麼消息嗎？她是不是生氣了？」

　　周霖調整了下情緒，把手機還給章秘書，把徐珍珍抱上車，「我送你回去。」

　　車門關上，徐珍珍好奇的看了眼窗外，「章秘書不上車嗎？」

　　周霖淡淡的道：「公司有事需要他回去處理。」

　　「章秘書作為你的首席秘書，好忙呀，可惜我沒用，不能替你分憂。」徐珍珍輕聲嘆氣，「本以為珠珠在你身邊可以幫到你，卻給你惹了一堆的麻煩。」

　　「警察局那邊怎麼說？」周霖問起白珠珠的情況來，從那次的事情後，他從未問過白珠珠的情況，擺明了自己的立場。

　　徐珍珍眼眶有些發紅，輕聲道：「判了五年。」

　　「嗯。」

　　「因為我的情況特殊，蘭芝幫我給珠珠申請到了緩期一年，讓她可以在我手術的時候照顧我。」徐珍珍咬著唇，肩膀微微抽動，「阿霖，之前沒和你商量，抱歉。」

　　周霖手指點在膝蓋上，沒說話，但是顯然他此時心情不好，也不知道是因為程知微，還是因為徐珍珍在白珠珠這件事的先斬後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