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難受的解釋：「我剛剛……好像有些嗆到了。」

　　護士和在場的醫生：「……」

　　守在旁邊的陸菱被擠開，剛剛穿好衣裳的嬰兒也被塞進她手裡，負責替方瑾接生的醫生一鼓作氣掀開被單，剛好瞧見深褐色的液體不斷滲到床單上。

　　連通儀器後，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再度揪緊：「不是羊水栓塞，但有大出血的徵兆，趕緊通知血庫那邊，需要緊急輸血——」

　　所有人頓時忙做一團，各種儀器紛紛朝著方瑾身上招呼，陸菱一顆心飛速的朝著下墜，產後出血對於產婦來說不亞於一腳踏進鬼門關。

　　再看看剛出生的孩子，和漸顯疲憊的方瑾，她不由得強裝鎮定，安慰道：「嫂子！沒事的！有醫生他們在，一定會沒事的……」

　　方瑾知道自己有些不對勁，她艱難開口：

　　「讓我看看一眼……孩子。」

　　陸菱的淚水一瞬間滾落了出來，她連忙把沒睜開眼的嬰兒抱到方瑾面前，讓她們母女能夠相見。

　　產房外。

　　從孩子發出第一聲啼哭後裡面就沒了任何動靜，倒是能瞧見急匆匆的護士跑進跑出，陸湛心急如焚，在走廊裡轉來轉去，代春霞抱怨：

　　「你轉的我頭有些暈，能不能不要晃了，女人生孩子都有這樣一遭，現在醫學發達，不會有事的。」

　　話音剛落，穿著無菌服的醫生奔出，

　　「方瑾的家屬在哪裡？方瑾的家屬……」

　　「我是！」陸湛果斷上前。

　　「病人產後大出血，胎盤未能及時剝落，現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用藥物看天意，二是切除子宮保命。」因方瑾生的是個女嬰，醫生下意識的提醒了一句：

　　「切除子宮後，她以後都不會再有孩子，產婦家屬，請你做出理智的選擇。」

　　陸湛怔了一秒，所謂的天意不就是等死麼？

　　他果斷回答：「請你隻管保住大人的性命！」

　　「好！」

　　醫生讚賞的瞥他一眼，等簽好字後果斷讓護士準備給產婦做手術，裡面的燈再度亮起，這次就連陸菱都被趕了出來。

　　她抱著剛出生的嬰孩，代春霞第一時間迎了上去，又著急又欣喜道：「乖乖！這孩子長得和阿湛是有些像的，嘴巴嘟嘟的真可愛。」

　　陸湛的一顆心全都放在了媳婦身上，

　　根本沒有多餘的心神來看這個孩子。

　　把孩子塞給代春霞後，陸菱靠近哥哥，試探性的建議：「醫生說嫂子產前情緒大起大落，所以引起胎盤早剝大出血，說起來這件事和你脫不了關係。

　　哥，切除子宮這個選擇是你替嫂子選的，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因為這件事和她發生嫌隙，錯在你。」

　　陸湛眼裡遍布血絲，他點點頭回答：「生孩子這樣恐怖的事，經歷一次就夠了。」

　　「……」

　　產後的手術進行了整整兩個多小時，等方瑾從產房被推出來時，孩子早就餓得哇哇亂叫了，更糟心的是，這孩子根本不喝奶粉，哪怕餓到極緻都不喝，所以等方瑾被轉回病房後，代春霞連忙就把孩子抱去了母親身邊。

　　沒奶，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方瑾沒有奶，孩子哭得更大聲了。

　　代春霞一邊哄一邊紅了眼：「早上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怎麼就攤上這樣的事情？沒有母乳又不吃奶粉，孩子餓得難受啊……」

　　陸菱：「先把孩子抱去我大嫂那邊奶兩口，醫院現在一團亂麻，代姐，這邊先交給我哥哥照看。」

　　代春霞低低的『哎』了一聲。

　　方瑾從手術室出來後，照顧她的重任全落在了陸湛身上，就如同當初方瑾照顧他的那般，按摩、擦洗，冷汗一遍遍的打濕方瑾衣裳，陸湛一次次的替她換掉。

　　隻有到了生死關頭，人才能懂得什麼最重要，如果剛剛方瑾真的死在了產床上，陸湛篤定，自己沒有再活下去的動力，他的餘生，黯然失色。

　　「寶寶，快快好起來。」

　　一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吻了吻妻子的手。

　　站在門外的林慧腳步凝滯在原地，她一大早就忍痛把孩子放在了婆家，想的是親自來和方瑾等人道歉，剛剛瞧見陸菱離開，這才鼓足了勇氣來找小兩口。

　　誰知道剛準備推門就看見陸湛對著方瑾深情告白的模樣，從剛剛那些護士的嘴裡，她知道了方瑾切除子宮的消息。

　　不知為何，在聽到這種意外的時候，她心裡最先升騰的竟是隱秘的歡喜，她知道自己不應該，但有些控制不住幻想和陸湛的以後……

　　直到現在，陸湛輕柔的吻擊碎她所有的臆想。

　　林慧如鯁在喉，有些不忍進去打破兩人的平靜，明明是三個人的場景，但從她選擇退出的那一刻起，就再沒了爭奪的底氣。

　　麻藥勁兒過去，方瑾從疼痛中醒來，睜開眼瞧見的就是陸湛那雙深情的眼，她下意識掙脫對方的束縛。

　　陸湛用力攥緊她的手，解釋：

　　「不管你信不信，事出有因。」

　　方瑾難受的挪開眼：「我們離婚吧。」

　　陸湛從喉嚨裡溢出低吼：「阿瑾！我不可能同意！」

　　「我現在連基本的生育能力都沒有，不可能替你們陸家開枝散葉的，我想通了，把你還給林慧。」她反握住陸湛的手，強調：

　　「托菱菱他們的福，我手裡攢了很大一筆錢，足以讓我養大孩子，不會給你們增添任何負擔，陸湛，我的意思是孩子歸我，你歸林慧。」

　　荒謬！

　　陸湛眼睛都瞪大了一圈，「這比讓我去死都難受！阿瑾，能不能換個方式懲罰我……」

　　「……」

　　彷彿一記耳光狠狠扇在林慧的臉皮上，讓她無比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和陸湛的鴻溝，她深吸一口氣，剛想推門進去，隻見一雙遒勁的大手趕在她前面，直接把門推開了。

　　威嚴的嗓音同時落下：

　　「那你就去死！免得丟我們陸家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