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不到最後一刻就不應放棄
她的雙腿彷彿不再受自己的控制,就這麼聽話地跟著周宴走了下去。
何父惱怒,再次叫住了何晚。
但還沒等何晚做出反應,周宴也回過頭看向了他。
「對了,請您把何晚手機還她。」
周宴說著,就朝男人伸手。
何父遲疑了下,牙關咬了咬,不情願地將何晚手機交了出去。
但隨即他就又對何晚道:「你真的要跟周宴離開嗎?出了這個家門,你知道你要面對什麼後果嗎?」
何晚心裡早就亂了,但周宴沒有停留,他幾乎是強硬地將何晚拽出了何家。
他不再給她留有餘地,也不再詢問她的意思。
直到踏出何家的大門,夜風襲來,雖然冷冽,卻讓心中無比暢快起來。
隻是這暢快持續不到幾秒,便又被緊跟而來的陰霾,壓制住。
何晚回過神來,甩開了周宴的手。
「周宴,可以了。你走吧。」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何晚覺得自己很卑劣。
明明她的內心很渴望周宴的陪伴。
可他真這麼做了,她又無法坦然接受。
周宴看了何晚一眼,他扶了下滑落鼻樑的鏡框,再次將她拉住,幾乎是將她拖拽上了自己的車。
「周宴……你幹什麼?我不能去周家,你父親要是知道……」
「我父親的事情是我的事,你不想去我家,就換個地方。」
周宴難得強勢。
他說完就轉動方向盤,帶著何晚一路疾馳。
彷彿想要讓何晚離何家夠遠,周宴直接開到了另一個區,找了自家旗下的酒店,給何晚開了個套房。
時間已經很晚,何晚也沒有再抗拒。
隻是關起房門來,卻見周宴還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何晚以為周宴隻是給自己一個安頓,但看他解開衣領,轉身就要洗漱的樣子,不由緊張起來。
「周宴,你不回家嗎?」
「我回家,那你呢,明天早上還會去周氏上班,晚上再回到何家負荊請罪?」
何晚猶豫了一下,不置可否。
她還有什麼別的選擇嗎。
江染好不容易給了她機會,難道她要放棄嗎?
母親的遺產,她怎麼可能就這樣拱手讓給何家?
何況,這麼多年寄人籬下的生活她都忍受過來了……就這樣從何家離開,她隻會對未來更加迷茫。
「何晚,要做的事情應該立刻去做,否則這件事,你很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做到。如果你真想離開何家,就不應該等一切都準備好了離開。」
周宴的話很中肯,何晚也明白。
但她還是將頭偏了偏,「你不是我,你不了解……」
周宴道:「我確實不了解,但我知道你以前不是這麼容易就退縮的人。如果我是你,就算付出任何代價,我也會……」
「周宴!你是在周家含著金湯勺長大的少爺,你心性強,人格穩定,你什麼都好,我相信你有能力離開了周家,也過得很好。但你沒經歷過我的處境,你也體會不到我的恐懼、我的感受……有很多時候人的身不由己,是由境遇決定的!」
何晚紅著臉打斷了周宴。
每次面對周宴,她總是一點就著火。
因為對方總是能精準踩在她的自卑上。
說完這些,何晚看到周宴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隨即而來的眼裡情緒複雜。
看到周宴被自己打擊的樣子,她心裡也很不好受。
氣氛沉寂下來,空氣裡都漂浮著尷尬。
何晚轉身回了房間,將門關上。
她沒開燈,蒙頭躺在床上,任由黑暗包裹。
何晚再清楚不過,自己的借口和託詞,反而讓她更加不堪。
就像是母親臨終時叮囑何家人的話一樣。
「她和他父親……一樣。」
「實在不行,就棄了。」
「……」
何晚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
她走出房間,以為周宴已經走了,沒想到剛要去浴室,就看到男人從前廳寬大的沙發內坐起身子。
周宴身上隻蓋了一條毛毯,他就這麼將就著睡了一晚。
「周宴……你還沒走?」
何晚有些驚到,忽然間內疚潮湧。
周宴睡眼惺忪地應了一聲,稍微醒了醒神,將眼鏡戴上後,才起身理了理皺著的襯衫。
「昨晚有點累就沒走。你呢,睡得好嗎?」
周宴走過何晚身邊,摘下腕錶,去洗臉了。
何晚心裡嘀咕,再怎麼樣……肯定比他睡沙發舒服。
「那個,周宴,昨天……我說話有點……」
何晚琢磨了半天,想跟周宴道歉,但話到嘴邊開始燙嘴了。
周宴開著水龍頭,悶聲道:「你說話我都習慣了。何家巴結嚴明桃,你現在得罪了周灝京他們,何家肯定會藉機發難你,我看這一段時間,你還是別回去了。」
何晚越發無地自容。
昨天她隻顧著發洩自己的那點情緒,可周宴還在替她著想。
「我也想好了,何家那邊怕嚴明桃,但也不敢得罪江染和蔣弈。我會請江染幫忙打個招呼。至少,何家絕不敢用這樣的事情作為借口。」
周宴的話讓何晚很詫異。
他還是給她想好了退路。
但按照周宴的想法,何晚不該再回去了。
昨天他不顧自己的立場,不顧周奉堂的告誡,強行將何晚帶走的時候,就已經暗下決定。
以後,她會由他護著。
沒了何家,何晚難道還在海市活不下去了嗎?
可聽到何晚那些話,周宴不禁反思。
他一直以來對何晚的要求,都是將她當做和自己一樣的處境來想的。
若他是何晚,也未必能幹脆果斷地和何家割席,放棄應有的一切。
而且,何晚心裡……大概並不願意依靠他。
想通了這些,周宴雖然難過,但也接受。
「你現在應該專心通過周氏的考核,用實力讓何家和外面那些人閉嘴。人總是要成長的,就算境遇再難,不到最後一刻,你不是也還沒有放棄嗎?」
周宴知道自己說這些,何晚未必愛聽。
他也沒什麼資格去教育別人。
可就是忍不住。
哪怕……何晚會討厭他。
「周宴……其實,我要離開何家還有一個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