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晴盯著她說，「既然你說自己是冤枉的，那你發誓，說假話自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斷子絕孫，無人送終。」

　　這話對於有傳宗接代執念的王老太是緻命一擊。

　　王老太狠狠的看著她，突然要撲上來抓她，「我打死你這個小賤人。」

　　林曉晴一閃，王老太被兩個兵抓住了。

　　林曉晴看著她，繼續說，「還是說，張團長沒調查清楚，冤枉你了？」

　　王老太正要反駁，王來順突然跪在了她的面前，「娘，我求求你了，別再鬧騰了行嗎？團長不會冤枉你的。」

　　敢反駁團長，他這營長還當不當了。

　　張立強讓警衛員拿出在她家竈房裡搜出來的菜，還有搜到的沾了菜汁和泥土的鞋。

　　證據確鑿。

　　王老太突然坐在地上，大哭大叫起來。

　　說她就是看不慣林曉晴的行為，想給她個教訓，才鬼迷心竅的偷她的菜。

　　「都是我的錯，你們打我吧，殺了我吧，不關我兒子的事啊。」

　　她又哭又鬧，撒潑打滾的樣子，十分難纏。

　　「啊，我不活了，我沒臉活了。」

　　說著用頭撞地，別人攔都攔不住。

　　大家都看著林曉晴，希望她說句好話，勸一勸王老太。

　　一般來說，隻要林曉晴拉一下，說句原諒的話，這事就圓滿解決了。

　　可林曉晴卻像不懂一樣，定定地看著她發瘋。

　　最後，張立強來勸她，都是鄰居，以和為貴，鬧得太難看，以後還怎麼相處。

　　說個原諒的話，下不為例，就算了吧。

　　要是在以前，林曉晴會這樣做。

　　但現在，絕不會。

　　「團長，如果犯了錯的人，撒潑打諢就可以不受懲罰，被大家原諒，那我現在捅個人，哭一哭，鬧一鬧，是不是也沒事？」

　　一旁的劉小蘭也說，「是呀，團長，那大家都這麼幹，家屬院不亂套了嗎？」

　　王來順走到林曉晴面前，「我會好好管我娘的，我和老秦是並肩作戰的戰友，看在他的面子上，原諒我娘這一次吧，破壞的菜，我會賠給你的。」

　　林曉晴看了他一眼，「賠償本來就是應該的，這是我的事，他的面子不管用。這事我不會原諒的。」

　　氣氛一時僵住。

　　團長清了清嗓子，「那這樣。王來順，把你娘破壞的菜賠償給林同志，管好她，以後別再惹事。林同志，拿了賠償，以後這事就翻篇了。」

　　「我一個團長，天天忙的要死，還要管你們這些瑣事，以後再有問題，都給我去找政委！」

　　樹老皮厚，人老也是這樣。

　　王老太連錢都不想賠。

　　但兒子王來順不同意。

　　這一次，他的臉算是丟光了。

　　有個做賊的老娘，以後他見人都矮三分。

　　林曉晴並不是個好惹的，要是不賠償，事情別想了結。

　　「這錢必須得賠，你親自送過去，讓大家都看到你知道錯了。」

　　王老太不情不願的拿著錢去了。

　　還嚷嚷著她用錢買了林曉晴的菜，以後不許說是她偷的。

　　林曉晴在自家門口，看著她手裡的五毛錢。

　　哼，這點錢，侮辱誰呢。

　　「五毛錢？連我的菜種子都不夠，種子費、肥料錢，再加上我這麼長時間的人工費，五十塊錢，少一分都不行。你要是不給也可以，那我去找旅長、師長，就算找大首長，我也占理。看到時候丟臉、受處分的是誰！」

　　林曉晴關了門，王老太著了急。

　　說五十塊錢是訛詐，別給臉不要臉，敲了半天門，林曉晴也沒理，又說最多給五塊錢。

　　一直到最後，林曉晴也沒開門，王老太回了家。

　　王來順下營回來才知道老娘拿了五毛錢去賠償。

　　「五毛錢？你是打她的臉，還是打團長的臉？你要是不想讓我在這裡幹了，直接說，明天我就跟團長申請退伍，咱們回老家。」

　　王老太辯解，「不就幾棵菜，值什麼錢，根本沒長成，又不能吃，五毛錢頂多了。」

　　「不能吃，那你拔人家的菜乾什麼！」

　　「我，我就是看不慣她的菜這麼好，弄些回來看看，要是我也種這麼好，拿到集市上能換不少東西呢。」

　　「我是缺你的吃了，還是缺你的穿了，津貼工資都給你了，你還想換什麼？」

　　王來順一向孝順，家裡的吃的喝的，都先緊著老娘，說是讓老娘來照顧兒媳孫女，其實就是來享福的。

　　王老太看到兒媳婦生了女孩，一點好臉色都沒有，更別說照顧了。

　　兒媳婦月子裡還要給她做飯洗衣服。

　　王老太吞吞吐吐，「你那點津貼也不能都吃完呀，我從外面弄點，家裡不就省點嘛。」

　　見說不通，王來順直接自己去找錢，「你不願意去，我去給。」

　　翻找了一通，隻在枕頭皮裡翻出了不到二十塊錢。

　　「錢你放哪裡去了，再給我拿三十五。」

　　王老太不給，「哪還有錢，都花完了，就剩這些了。」

　　「怎麼可能？以前給你的，沒有剩的嗎？」

　　家裡就四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嬰兒，吃穿用都很節省，他一個月工資加津貼，八十來塊錢，扣掉他在食堂的夥食費，也有六七十，不可能都花完。

　　看著老娘心虛的樣子，王來順的語氣突然嚴肅，「娘，你跟我說實話。」

　　王老太支支吾吾，「反正也花不完，我就把錢都寄回去給老二了，他孩子多，負擔重。」

　　王來順怒了，當年家裡沒飯吃，為了省口糧，讓家裡人多吃一口，他才跟著部隊走的。

　　那時候還要打敵人，是真的出生入死。

　　許多戰友都死了，他運氣好，保住了命。

　　明明他和弟弟年齡都夠了，但娘說自己是老大，要讓著弟弟，他才上了戰場。

　　就連媳婦也是聽他們的話，娶的童養媳，這樣能幫忙照顧家裡。

　　工資津貼更是全都寄回老家。

　　當上副營後，他迫不及待地接王老太來享福，沒想到她總是各種折騰。

　　快到手的營長位置，也被她給攪黃了。

　　「沒本事養活他就別生那麼多。住的磚瓦房是我蓋的，他的孩子是我養的，那要他這個爹有什麼用？以後我是不是還要給他養孫子？」

　　王老太氣得捶他，「他是你親弟弟，你幫他應該的，你這麼大了都沒生出個兒子，以後死了連個摔盆的都沒有，不還得靠你的侄子們！不過就是寄點錢，用得著這麼計較嗎，等你們老了，死了，都要指望你的侄子呢。現在對他們好，以後清明過年少不了給你上墳燒紙。」

　　王老太說得越多，王來順的臉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