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他給弟弟家吸血一輩子，就是為自己死了有人燒紙。

　　平時娘這麼迷信，忌諱這忌諱那，現在卻張口閉口自己死了。

　　王來順突然覺得心寒。

　　「我用不著他們上墳燒紙！」

　　這些年，弟弟一家一封信沒給他寫過，一個包裹沒寄過。

　　活著都沒感情，死了還會感激嗎。

　　王來順找戰友借了錢，給了林曉晴賠償，替王老太道了歉。

　　隔天，劉小蘭告訴林曉晴，王來順把自己娘送老家去了。

　　「這老太婆，早該走了，你不知道，來娣被她磋磨成什麼樣子。老太婆走了，來娣終於能過安生日子了。」

　　林曉晴隻在菜地和挑水的時候碰見過趙來娣兩次，沒說過句話，對她沒什麼印象。

　　「還是你厲害，這老太婆仗著自己年齡大，又喜歡胡攪蠻纏，家屬院很多人都吃過她的虧，可又沒法把她怎麼辦。這次你治了她，大家心裡可算出了一口氣。」

　　丈夫都是一個營地的戰友，看在對方的面子上，不好撕破臉，也怕得罪人，許多人選擇以和為貴，忍氣吞聲。

　　林曉晴上一世跟周凱隨過軍，知道這些軍嫂的想法。

　　林曉晴把事情鬧大，一來是自己種菜著實不易，被糟蹋了很生氣，二來是藉機告訴大家，她不是吃素的，別想欺負她。

　　秦謹行討厭她，估計不會為她撐腰，她要自己硬氣起來。

　　被王老太弄壞的菜地沒法補種，林曉晴撒了點耐旱的莧菜種進去。

　　林曉晴和王老太一戰過後，家屬院的人都開始有點怕她，劉小蘭為她鳴不平，但林曉晴很喜歡不被人打擾的日子。

　　然而，見她的菜地一片生機，豆角架上掛了許多豆角，大家又開始蠢蠢欲動。

　　不過，這次並不是偷菜，而是向她取經——怎麼種菜。

　　大家不敢直接找她，找了劉小蘭幫忙。

　　劉小蘭以為林曉晴不會答應，畢竟從她來到，家屬院的人沒少說她的閑話，沒想到她直接答應了。

　　「方法可以教給大家，但是種的好不好，我不負責。」

　　「沒問題，你願意教，大家已經很滿足了。」

　　「不過，最好是讓大家同一時間過來，我很忙。」

　　於是，這天吃完早飯，林曉晴的院子裡聚集了十幾個婦女。

　　林曉晴從上一世學的東西中，挑了些簡單的給大家講解。

　　許多家屬都是農村來的，從小就會種地，但其實有些常識一直是錯的。

　　比如，大水漫灌，在水多的地方適合，在西北這種蒸發厲害的地方就很不合適。

　　散場的時候，一個梳著長辮子的婦女走在最後，「秦營長家的，你家的院子收拾的真好，特別是石子路，俺能學你在自家院子裡鋪一個嗎？」

　　「當然可以，這又不是我發明的。」

　　林曉晴給她說了一些要領，女人聽得十分認真，隻是卻似乎記不住，「俺不懂的時候，能來問你嗎？」

　　「可以的。」

　　「秦營長家的，你真是個好人，俺叫鄭素芬，是二營副營長家的。」

　　林曉晴覺得秦營長家的太彆扭，讓她直接喊自己的名字。

　　「那不好的，不能這樣叫。」

　　「你要是這樣叫我就不教你了。」

　　鄭素芬臉色為難，撓撓頭，「那俺叫你林同志吧。」

　　聽得人多，但真正做的人少，有些人覺得林曉晴講得太簡單，一點不像是秘訣，八成是敷衍大家，而且，她說的那些之前聽都沒聽說，肯定是騙人。

　　不過，有那麼幾個人決定試一試，其中鄭素芬就是最積極的。

　　第二天就去自留地開荒撿石頭了。

　　原本種的一些菜，也按照林曉晴說的澆水方式來澆。

　　鄭素芬憨憨的，頭腦不怎麼靈活，說話又土不拉幾的，大家平時都愛拿她開玩笑。

　　見她一大早就背著糞筐撿石頭，撿了一筐筐往家裡背，都在嘲笑。

　　「呦，林老師的好學生，加油幹，趕明兒讓林老師獎給你一朵大紅花！」

　　「哈哈哈，這要是有比賽，素芬肯定是第一名，看她多努力呀。」

　　「我看在努力也沒用，林曉晴怎麼會把真把式教給咱們。」

　　鄭素芬氣得臉頰鼓鼓，把糞筐往地上一放，

　　「你們不許說林同志，林同志人很好的，俺不懂的，她都會跟俺說。」

　　平時最嫌棄鄭素芬的李翠花撇了撇嘴，「一口一個林同志，看來她沒少給你好處吧，快跟我們說說，林同志給你吃什麼好東西了？」

　　鄭素芬很饞嘴，但這年頭又沒什麼好東西，她就去戈壁灘和草原上找野果子吃，有一次沙棘果吃多了，胃疼還被送了衛生院。

　　沙棘果又酸又澀，吃多了傷胃，根本沒人吃。

　　這次事情後，她貪嘴好吃的名聲傳遍了整個家屬院。

　　「林同志啥也沒給俺吃。」

　　「那你真慘，這麼維護她，也不給你點糖果吃吃。」

　　鄭素芬再傻也知道她是在諷刺自己了，隻是她嘴笨，憋了半天也沒想出怎麼懟過去。

　　於是背起自己的糞筐，說了一句，「俺不跟你說了。」

　　然後走了。

　　林曉晴種的蔬菜，陸續可以吃了。

　　平時炒菜，她不喜歡吃老豆角，所以，豆角長到差不多，她就摘了。

　　不過，曬乾豆角，還是老一點的豆角更好。

　　豆角是個很實惠的蔬菜，結的多，時間長，又有許多吃法。

　　新摘的豆角，她送了劉小蘭一把，又給團長、政委家各送了一把，還給了鄭素芬一把。

　　把鄭素芬高興的到處說林曉晴對她是真的好，都給她送豆角吃了。

　　西北的冬天沒新鮮的青菜吃，林曉晴打算多弄點腌菜，但是軍營的供銷社沒有菜罈子，她決定去趟縣城。

　　河灣大隊附近的大隊有土窯，會燒制一些粗糙的陶土罈子，一些瑕疵品不用票也能買到。

　　但這裡沒有，要買菜罈子隻能去供銷社。

　　供銷社裡的陶瓷菜罈子需要工業票，正好秦謹行發的票據中有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