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晴從信中得知事情的經過，忍不住驚嘆巧合。

　　從了解知青點的事後，林曉晴一直記掛著。

　　秦謹行那邊的計劃要到夏收後才有機會實行。

　　這期間，她和秦謹行去了王家村看小燕姐弟三個。

　　她不能明面上接近知青，但是一個村的小燕可以接觸到知青。

　　林曉晴讓她跟知青傳話說，堅持到夏收後。

　　這天，林曉晴正在自留地裡給西瓜澆水，小燕突然跑了過來。

　　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有個知青姐姐難產，周承志讓我來找你，求你幫幫他們。他說隻有你能幫他們了。」

　　周承志就是那天給林曉晴塞紙條的男知青。

　　林曉晴立刻扔下鋤頭，去營地裡找秦謹行。

　　一聽人命關天的事，秦謹行也顧不上開會了，把會議交給了方正，和林曉晴騎了馬便往王家村趕，安排了馬車隨後在王家村外等著接人。

　　小燕是第一次坐馬，她趴在林曉晴身後，不敢動彈。

　　「抱緊我的腰，不用怕。」林曉晴安慰她。

　　路上，林曉晴問清了大概情況。

　　知青們本來日子過得就苦，營養不良，懷孕了也要每天下地。

　　大隊長嫌女知青大著肚子幹活慢，推了她一把，女知青摔在地上後，就早產了。

　　知青們要趕緊把人擡回去，找接生婆。

　　大隊長王強卻說女知青是裝的，他隻是碰了一下，根本沒用力，人就倒了，是故意的。

　　於是兩方人就爭執了起來。

　　還是女知青的丈夫急了眼，跟王強動了手，說要是他妻子有個三長兩短，他就捅死王強。

　　王強這才讓人找了接生婆來。

　　隻是，接生婆看了後，說胎位不在，難產，她也沒辦法。

　　周承志便來找小燕，讓她找林曉晴幫忙。

　　林曉晴還沒跨進知青點的大門，就聽到女人的慘叫聲。

　　衝進屋裡，一股血腥味傳來，一個男人跪在炕前，抓著女人的手，紅著眼睛安慰女人。

　　而女人臉色慘白，頭髮被汗水浸濕，正捂著肚子慘叫著。

　　林曉晴立刻讓秦謹行幫忙擡人，男人已經嚇軟了腿，竟一時沒擡起來。

　　林曉晴此刻什麼也顧不上了，讓秦謹行擡上半身，她和男人一人擡一條腿。

　　「你擡高點，別讓她羊水流完了。」

　　兩人往村外走，剛走到村口，就被王強帶人給攔住了。

　　「你們幹什麼，這是我們大隊的人，你們不能帶走。」

　　男人見了王強，眼神透出恨意，要上去跟他拚命。

　　秦謹行讓他別衝動，病人要緊。

　　秦謹行搬出了身份，「我是駐地部隊的團長，有義務幫助附近村民的安全，現在必須把病人帶到衛生所治療，你們要是敢阻攔，就是妨礙軍務。」

　　王強身邊的人都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他們對軍人，有天然的敬畏。

　　王強卻怕這兩個知青在秦謹行面前亂說。

　　「我們大隊能保護他們，都已經叫了接生婆了，還想怎麼樣。不過是生個孩子，用得著大驚小怪嗎？」

　　一個堂堂團長，擡著一個要生的女人，也不嫌晦氣。

　　「王強，你個狗雜種！小霞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殺了你全家！」李前進大聲罵道。

　　王強指著他，「又不是我讓你女人懷孕的，關我什麼事，自己沒本事，就別娶老婆啊。要是嫁進我們王家，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樣。」

　　當初，他是想把周愛霞嫁給自己二兒子的，可惜被李前進給搶了先，悄無聲響地擺了個席，兩人在領袖畫像前結了夫妻。

　　林曉晴見周愛霞臉更加蒼白，出氣多，進氣少，讓李前進別再廢話。

　　就在這時，部隊的馬車趕到了，林曉晴讓趕緊把人擡上去。

　　王強卻攔在前面，「秦團長，你是團長我們不敢惹，但是知青是來支援我們荒山大隊的，要是被你帶走，出了什麼事，誰來負這個責任。」

　　「我負！」李前進吼了一聲。

　　「你算老幾？」

　　王強根本不看他，盯著秦謹行。

　　「我負責。」秦謹行看著他，「王隊長，我們可以走了嗎？」

　　王強還不想放人，但秦謹行都這麼說了，他隻好放人。

　　把人擡到馬車上。

　　林曉晴拿棉被墊在她腿下，防止羊水流盡。

　　從馬上拿下一個水囊，給周愛霞灌了許多水。

　　林曉晴給一旁的李前進解釋，「這是我在家灌的糖水，給她補補體力。」

　　李前進抹著眼淚道謝，「謝謝你們。」

　　林曉晴坐在馬車上照顧周愛霞，時不時給她喂點水。

　　李前進騎著馬，跟在後面，他第一次騎馬，死死趴在馬背上，時不時的瞅瞅車上人的狀況，時不時喊兩句話，讓愛人堅持住。

　　周愛霞隻覺得肚子劇痛，像是一把手在攪動五臟六腑，而她卻無能為力，覺得越來越疲累。

　　她依稀知道有人在說話、吵架，但卻睜不開眼睛。

　　她太痛了，太累了。

　　很想好好睡一覺。

　　直到一股甘甜的水從口中灌進來。

　　水真好喝，她從來到荒山大隊就再也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水。

　　她忍不住喝了一口又一口。

　　喝完水，她感覺到自己的肚子不那麼痛了，身體也有了些力氣。

　　終於到了衛生所。

　　李前進一下子從馬上栽下來，踉蹌著往馬車邊跑，「小霞你怎麼樣，你堅持住，咱們到醫院了。」

　　秦謹行喊來了護士，讓人把周愛霞擡進去。

　　林曉晴在一旁跟著往產房走，邊走邊說著周愛霞的情況。

　　把人送到產房，林曉晴才鬆了口氣。

　　剩下的就看周愛霞自己了。

　　李前進則癱坐在產房門口。

　　汗水混合著灰塵，弄得他的臉一道灰一道白。

　　他身上的衣服在跟王強爭執中被撕破了，臉上也有被打的痕迹，此刻看著十分狼狽。

　　秦謹行讓他去水房洗洗。

　　李前進沒心情，他獃獃的望著產房，像個木頭。

　　還是林曉晴說，等大人孩子出來，要他照顧，他身上這麼臟，對大人孩子不好。

　　他才起身去收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