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累不死,就往死裡幹
第二天中午,林曉晴擀了手擀麵,用昨天的剩菜湯做麵湯,又吃了一頓。
村裡人打獵分獵物,秦家作為下放的人,是分不了東西的,兔子和雞都要省著點吃。
秦家良和李舒柔知道夏收累,但不知道這麼累。
累的他們第一天就想撂挑子。
可收成是農民一年中最頂要緊的活,大隊長不允許任何人請假。
就連學生都放了麥收假,幫著拾麥子。
李舒柔幹了三天後,累得隻想哭,躺床上,揚言就算殺了她,都不幹了。
秦家良一臉生無可戀,一向愛乾淨的他,頂著三天沒洗的油頭,兩眼發愣。
他覺得自己全身像被火車碾壓過一樣。
這才明白,平時的那些活,在夏收這種高強度的工作面前,根本就是弟弟。
平時還能回家吃飯,按點上下工,可夏收呢。
天還黑著,不到五點,就被村裡的破鑼聲給吵醒了,匆匆吃個飯,到了地裡,開始幹活的時候,天才亮。
中午吃飯也是在地裡,晚上直到天黑的什麼都看不見,才回家。
看著兩個面無血色的兒子兒媳,秦爺爺沒有心軟,
「幹不了也得幹,咱們是下放改造的,雖然上面有人照顧,但群眾的評價更重要。在這種時候偷懶,是背離人民,脫離農民階級。隻要累不死,就給我往死裡幹。你們誰要敢給我偷懶,我就把他趕出秦家!」
老爺子平常不說話,一說話就是闆上釘釘的事。
秦家良和李舒柔就算是再不願意,也不敢違抗。
好在這幾天家裡的夥食特別好,極大的緩解了疲勞。
林曉晴發現,將食材放到空間一段時間後,味道和營養都會更好。
也更加緩解疲勞。
所以,這段時間,她都是把要吃的東西存在空間裡,做飯的時候再拿出來。
為了節約人力,秦林兩家的飯都是在林家做。
做完後,讓林曉雪姐妹倆和林曉嶺兄弟倆分別送到地裡。
好在老天爺賞飯吃,今年的夏收雖然陰天了幾天,並沒有下雨。
等所有的糧食進了倉,才轟隆隆下了場大暴雨。
糧食進了倉,今年的大部分口糧就有了著落,忐忑的心終於能放下了。
天一晴,泥地能過牛車,大隊組織人先去交了公糧,留了集體糧,然後就是按照工分和人頭分口糧了。
公糧都是挑最好的交,全是精細糧。
而口糧除了小麥,還有紅薯、油菜等雜糧和榨油的作物。
林曉晴是農村戶口,即使嫁到城裡戶口也遷不了,更別說秦家後來下放了。
所以,她的糧食是分到林家的。
秦家人是第一次見分糧,每個人的臉上都喜氣洋洋,比過年還開心。
看著人家用闆車拉著一袋又一袋的糧食回家,秦家良兩口子非常期待自家的收穫。
直到會計喊他們的名字。
一口袋並不滿的小麥,兩袋子紅薯,二十斤油菜籽。
「沒了?」
秦家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對呀,你們工分少,就這些。」
剛才他還想著怎麼開口向人借闆車呢,現在看來,根本用不到。
這些東西,怎麼也不夠吃到秋收的呀。
秦家良興沖沖的去分糧,垂頭喪氣的回來。
秦爺爺不用問,就知道他不高興的原因。
「當年吃草根啃樹皮都過來了,不會餓死人的。」
「我知道,可,這不一樣。」
他自詡是個知識分子,在政府辦公室幹著體面的工作,誰知到了這,連個小夥子都不如。
不,大姑娘他也比不過。
林曉晴一天能掙八個工分,他拚死了命才掙的跟她一樣,這還是因為女人的滿工分就是八。
而男人的是十個。
平常,他也隻能拿五六個工分。
這事不僅關乎口糧,更關乎他男人的尊嚴。
在全大隊人面前念出他的工分和糧食,跟公開處刑有什麼區別。
李舒柔看到丈夫這樣子十分心疼,「家良,都是我連累了你。」
「不怪你,小柔,是我沒用。」
兩人正黏糊著,被扛著麻袋的林曉晴給打斷了。
「快給我接一下呀。」
怎麼沒有一點眼力見。
秦家良接過,差點閃了腰,兒媳婦力氣還挺大,「從哪兒弄的糧食?」
「我家搬的,我爸媽怕咱們不夠吃,讓我扛兩袋過來,外面還有一袋呢。」
秦家良高興道,「我去搬。」
「你家孩子多,自己都不夠吃,還給我們送。」
秦奶奶現在是越來越喜歡林家的人,為人厚道善良,但是又不軟弱任人欺負。
大人孩子都很勤勞。
雖然現在窮,但以後肯定有出息。
「夠吃,我爸媽說了,都是一家人,要相互幫襯。」
這句話林建民和王鳳英沒說,是林曉晴自己說的。
爸媽就是嘴笨,做得多,說的少。
「你爸媽就是客氣,對了,我這有一塊細棉布,用不到,你拿了給妹妹們做個夏衣吧。我們不能總受你們照顧。」
林曉晴沒客氣,拿了布送去了林家。
李舒柔有些不高興,女兒走前,問有沒有布,想做身新衣服,婆婆捨不得把布拿出來,現在卻大方送人。
秦奶奶看了她一眼,就知道這個小心眼的媳婦心裡想什麼。
不過,她並不在乎。
不管是親孫女,還是孫媳婦,誰可她的心,她就疼誰。
晚上,李舒柔抱怨完婆婆,抱怨兒媳婦。
「你說我怎麼這麼命苦,出生書香世家,卻有個文盲婆婆,在城裡過了半輩子,卻跑回鄉下種地。我一直想給兒子娶個優雅知性的妻子,結果卻娶了個不知道孝順婆婆的土丫頭。」
「兒媳婦雖然粗魯蠢笨了一些,但幹活持家還不錯。咱們能在鄉下過太平日子,多虧了她呢。」
要是真娶個五穀不分、四肢不勤的大小姐,咱們一家估計要餓死在鄉下了。
「可我就是看她不順眼,她越是表現,我這心裡越擔心。那天分糧的時候,你注意到沒有,好多男青年偷偷看她呢,還有人找她說話。我擔心,在這麼下去,兒子早晚頭上長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