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周芳芳打架佔了便宜，可周凱卻把趙春桃訓了一頓。

　　家屬院的事，經常會傳到營裡。

　　大家訓練間隙沒事幹，說點八卦打發時間。

　　周凱又一次成了「女人背後的男人」。

　　明明沒提他，他卻感覺一直被戳脊梁骨。

　　誰讓當事人，一個是他老婆，一個是他妹妹呢。

　　所以，一到家，他就把兩人罵了一頓。

　　等周芳芳告完狀，他又繼續罵趙春桃。

　　再難聽的話，聽多了也免疫。

　　趙春桃現在是皮糙肉厚，周凱的語言攻擊，她基本左耳進右耳出。

　　周凱見她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使出了最後一招，「你到底容不容得下芳芳的孩子，你要是不照顧，滾回老家看老宅吧，我讓娘來照顧我。」

　　趙春桃可不想回河灣大隊。

　　這裡自然條件是不好，但是不用強制上工。

　　開荒隊是自願的，分的糧食東西歸自己。

　　她還能幫著周凱的邊子，改善改善生活，順便從周凱身上刮點油水。

　　回老家可沒這便宜占。

　　而且，從隨軍到退回老家，多沒面子。

　　她才不想丟人。

　　趙春桃屈服了，但她不想白乾，「照顧是可以，隻是，這孩子吃喝穿都要錢，這錢誰出？你出？還有，照顧她我就沒法幹活了，你得賠我損失。」

　　周凱咬牙，「你是我婆娘，還是我雇的長工，還跟我算上工錢了。」

　　趙春桃撇嘴，婆娘還不如長工呢，長工乾的活可沒婆娘多，還比婆娘費錢。

　　「那就算你娘來了，孩子也照樣吃喝花錢的，他們又不是小樹，澆個水就能自己長大。」趙春桃剛才被周凱嚇到了，沒多想，羅美鳳那人，可比自己好不了多少，於是接著說，「你娘偷林曉晴家東西，你把她弄來，不怕她再給你找事？」

　　周凱想想自家娘做的破事，確實沒少得罪林曉晴。

　　趙春桃雖然也沒腦子，但是好歹跟林曉晴是實打實的親戚。

　　打斷骨頭連著筋，多少會給點面子。

　　自己老娘就不一定了

　　想到這，周凱不得不妥協，「行行行，一個月多給你十塊，夠了吧，見識短淺的娘們，一天天的錢錢錢，煩死了。」

　　他怎麼這麼倒黴，攤上偷摸的老娘，又娶了計較的媳婦，唯一看好的妹妹，連個男人都籠絡不住。

　　周凱躺在炕上，盯著房頂，又想到了做過的夢。

　　唉，娶妻不賢，毀三代呀。

　　他要是娶了林曉晴該多好，現在當上團長的就是他了。

　　周凱在那白日做夢。

　　林曉晴則被小學的男老師王軍叫住了。

　　王軍好像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吞吞吐吐，顛三倒四的說了好一會，林曉晴才明白，是因為招聘老師的事。

　　他們一個村的人，想讓王軍走個後門，疏通下關係。

　　王軍緊張，一方面是因為他沒幹過這種事，另一方便是因為林曉晴太好看了，他更加緊張。

　　「他，他家人說，可以花錢。」

　　他小聲說。

　　說完，他後悔的咬了下舌尖。

　　人家明明囑咐了要委婉的表達，結果自己還是脫口而出。

　　林曉晴看他一個大男人紅著臉，低著頭，一雙手無措的摳來摳去，眼睛到處撇，就是不敢看人。

　　猜他應該是受人所託，被迫答應這事。

　　「這事不歸我管。」林曉晴說，「而且，招老師這事，要靠真才實學，做不得假。」

　　「哦哦哦，」王軍點著頭，鞠了個躬，「那，那我回去跟他們說，麻煩你了。」

　　果然是替人辦事，一點都不掙紮。

　　「嗯。」林曉晴點了下頭，走了。

　　王軍望著她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書裡的神仙妃子也就長這樣吧。」

　　來找林曉晴走關係的，不止王軍，還有家屬院的人。

　　林曉晴全部一一拒絕了。

　　讓她們有信心自己去考，這是政治部和後勤部負責的，找她沒用。

　　她們就是沒信心才來找她的啊。

　　而且，現在全團上下，誰不知道，她說話很有分量。

　　團長那麼疼媳婦，隻要她吹兩句枕頭風，團長一發話，管他什麼這部那部的，不全聽團長的。

　　被拒絕的人嫌林曉晴太不通情理。

　　她們又不是不給她好處。

　　林曉晴能猜到她們在想什麼，但是她並不在乎。

　　拒絕她們不僅是原則問題，還因為她們的文化水平實在不行。

　　要是個初中生，還說的過去，林曉晴不會收禮，但會鼓勵一下，讓她回去好好準備。

　　有兩個隻上過幾天掃盲班，就想來當小學老師。

　　真不知道她們是對自己太自信，還是對她這個「關係」太自信。

　　不僅林曉晴，李勝利和許軍那，也有人來疏通。

　　可是李勝利自己屁股上的屎還沒擦乾淨，怎麼能在沾染這些。

　　至於許軍，他了解秦謹行的為人，要是他敢動手腳，就做好別在這混的準備吧。

　　秦謹行可不像張立強，為了表面和諧，對很多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走關係不行，沒點真才實學的人基本都放棄了。

　　軍屬院，隻有少數兩個抱著試一試的打算。

　　而荒山大隊上過學的，還有知青，都在點燈熬油的準備考試。

　　考試的當天是休息日，還是個少見的雨天。

　　小學教室裡坐的都是大人。

　　低矮的桌凳上趴著一個個被生活壓彎了腰的大人。

　　被臨時徵用來當監考的林曉晴正在幫忙分發試卷，就在這時，一個兩腿是泥，衣服頭髮被淋濕的女人，上氣不接下氣的趕來。

　　「我遲到了嗎？」

　　林曉晴見她臉上有擦傷，胳膊肘上衣服破了洞，應該是路上摔了，「沒，正好。」

　　女人感謝的鞠躬，到教室最後找了個空位置坐下。

　　怕把水漬弄到試卷上，她把外套脫掉，擦乾手上、頭髮上的水。穿著一個短袖襯衫，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指頭長的鉛筆，開始答題。

　　入秋後的天氣已經涼了，再加上下雨，溫度更低。

　　穿著兩件衣服都有些冷，她卻隻穿著一個露胳膊的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