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宋月華坐上馬爺的牛車過去縣城。

　　同在牛車上的還有小翠的娘親薛氏。

　　「宋姑娘。」

　　薜氏笑容拘謹地同她打招呼，宋月華也朝著她點了下頭。

　　這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直到下了牛車，宋月華才小聲問道，「小翠可好一些了？」

　　「近來幾日才止了紅，我準備再去藥鋪開兩副葯給她吃。」薜氏說話的聲音極小。

　　從宋月華把人抱回去，差不多一個月了，現在才止了紅，那豈不是……

　　也不知道那日在冰冷的水溝裡到底泡了多久。

　　宋月華去到市集找朱平安。

　　這小子看到她後，眼睛都亮了，「宋姐姐，可有什麼要買的。」

　　「小雞崽有嗎？」宋月華笑道。

　　朱平安點了點頭，「豬崽雞崽都有。」

　　「給我送200隻雞崽去大院。」宋月華說完又有些擔心，「你一個人可還行？」

　　「沒問題的，」朱平安拍了拍兇口，又道，「三日後再送過去可好。」

　　「可以。」

　　朱平安嘿嘿笑道，「三日後堂哥歇息，正好找上他一起。」

　　雞崽的事情定了下來，宋月華又去了一趟季氏商鋪。

　　宋月華過來的時候，正好碰到王小葉過來送炭。

　　「炭可還好賣？」宋月華問道。

　　王小葉點頭道，「等再過段日子，就不那麼好賣了。」

　　「那也是一兩個月後的事了，」張蛋蛋接話道，「今年夏天多備些木材，冬天的時候再大賣特賣，狠狠地賺不筆，不也挺美的嘛。」

　　王小葉笑了笑，沒有吭聲。

　　「你晚些可是要回村的？」宋月華問道。

　　王小葉道，「等下就走。」

　　宋月華找張蛋蛋買了兩包紅糖，又買了一包紅棗，拿到外頭交給王小葉。

　　「你幫我送給紅葉村的馮家。」宋月華道。

　　王小葉問道，「馮翠華還沒好嗎？」

　　「挺嚴重的，」宋月華道，「薜嬸子今天又來縣裡買葯，隻怕是比我們想象中都要嚴重。」

　　王小葉把東西收起來道，「我給你捎回去。」

　　又過了幾日，宋月華在棋館待了幾天才回家的。

　　到家後，宋月華提了些東西到馮家去看看小翠。

　　薜氏看到宋月華提來的東西，實在沒臉受下，「宋姑娘，前幾天你托回來的紅糖紅棗收到了，怎麼還好再收你這些東西。」

　　「收下吧，多給小翠補一補，人比別的都重要。」

　　宋月華把東西放下後，就進屋去看小翠。

　　消瘦的臉上，面色灰暗，整個屋子裡都是藥味，旁邊放了兩個小爐子燒著無煙炭，倒是不冷清。

　　「能吃得下東西嗎？」宋月華問道。

　　小翠點了下頭道，「頓頓都吃，就是不怎麼長肉，才叫你看到我這磕磣樣。」

　　「等你好了，我幫你尋個活計，好好過日子。」宋月華溫聲道。

　　小翠輕搖了下頭道，「東家，你幫了我太多，別再替我操心了。」

　　兩人說了好一會話，宋月華原本還怕馮翠華太過消極，一番話下來，才發現是她想錯了。

　　臨走離開的時候，薜氏一路送了出來。

　　「昨天小葉送了百來斤的炭，小翠這一次，實在是承了大家太多的恩。」薜氏說著直抹眼淚。

　　宋月華想到胡家，於是問道，「胡金水就再也沒管過了嗎？」

　　「沒，沒有……」薜氏打了個磕巴，「小翠是鐵了心要和離，那邊也犟得很，自己娶的媳婦怎麼能這麼冷血。」

　　宋月華安慰道，「好好照顧小翠，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儘管來宋家尋我。」

　　回到村子裡後，宋月華徑直去了東山，就見一大堆的人在那裡趕雞。

　　「這是怎麼回事？」宋月華問道。

　　藍婆婆苦惱道，「又是南院的雞跑了出來，這次來的雞比上次要多多了。」

　　「上次柳雪沒跟他說清楚嗎？」宋月華說話的時候，順便彎腰撿起一把石頭。

　　藍婆婆道，「上次柳雪去找包子沒碰上，同姚二說的……」

　　宋月華手中惦了惦石子，往一隻雞打去。

　　意識到危險正要跑的雞已經來不及了，一石頭子就把它給砸暈了。

　　打完一手的石子，總共打了六隻雞。

　　宋月華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大聲道，「抓到的雞算自己的，這幾隻撿起來晚上給大夥加餐。」

　　「東家，這會不會有事啊！」藍婆婆有些擔心。

　　宋月華笑道，「阿婆，你怕什麼，萬事有我擔著。」

　　當天晚上，六隻雞燉了一大鍋土豆，土豆燉雞。

　　整個大院都瀰漫著雞肉的香味。

　　還有不少長工也抓了雞，心裡又怕有什麼變故，拎著雞賣給了村裡人。

　　宋月華知道後也無所謂，既然說了給他們，不管是吃還是賣，那都是他們自己的事。

　　晚飯還沒煮好，包子就找了過來，氣勢洶洶道，「我幾十隻雞，你全給燉了？」

　　「燉了。」宋月華道。

　　包子被她的態度氣到了，「咱們左鄰右舍的，幾十隻畜生不懂事，跑到你地裡去了，你犯得著這麼狠嗎？這些雞還沒長成，你吃了也不怕硌牙。」

　　「我怕硌什麼牙！」

　　宋月華拍桌子厲聲道，「上次就來了二十多隻，把我地裡的菜秧子全啄了，我動你雞了嗎？」

　　「把雞趕回去後，是不是跟你婆娘說了，一次就算，要是再敢過來糟蹋我菜地，我全當野雞打了，怎麼著，你們就偏不信邪，非得來鬧騰我。」

　　「你們什麼時候……」

　　包子想到姚二，突然反應過來，賴聲道，「我家雞過來啄你菜是不對，你就算打我幾隻雞，我也不說什麼，」

　　「你倒是殺雞儆猴啊，哪有像你這樣的，全宰了，一隻都不給我留，我不管，你得賠我雞。」

　　宋月華叩著桌子問道，「我的醜話說在前頭了，但凡留下一隻雞，那都算我窩囊，事已至此，你就當買個教訓吧，賠是沒得賠，雞肉倒是可以給你裝一碗。」

　　宋月華朝著竈房擡了擡下巴。

　　「30隻雞，你真全燉了？」包子朝著竈房看了一眼，還是不敢置信。

　　宋月華喊來左春娘，同她道，「春娘，雞燉好了嗎？」

　　「差不多了。」

　　宋月華道，「用罐子給包東家裝一罐回去，咱們不白吃他的雞。」

　　「你……」包子氣得兇口疼，「你真不賠我雞？」

　　「不賠！」

　　包子也惱了，「那我去找裡正說理，吃你幾棵菜打死我30隻雞，我看誰有理！」

　　「說啊！」

　　宋月華重重一拍桌子，原本結實的桌子一下子就散了，包子嚇得退了一步。

　　「上次死人肥的事我沒找你，這次放雞啄我的菜，你還有理了！」

　　宋月華厲聲道，「別說鬧到裡正那裡，就是鬧到縣太爺那裡我也有理，我看你名聲臭了，誰還敢買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