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尤府後，宋月華問了潘安，今天張如山的情況。

　　「喝了兩天葯，已經不尿血了……」

　　潘安剛說了一句，張如山就在裡面喊了起來。

　　「我沒啞！」

　　宋月華進屋後，把找候五買練家子的打算同張如山說來。

　　「確實挺有必要的。」張如山道，「再來一個閻氏，隻怕我小命不保。」

　　宋月華道，「候五說要弄個擂台，但這聲勢未免過於浩大，而且，真挑出來，月錢肯定不低。」

　　綜合考量，尋個普通點的練家子就成了，畢竟也沒有結什麼血海深仇。

　　張如山問道，「馬虎怎麼樣？」

　　「馬虎？」宋月華眉頭微蹙，「你選鐵娘都比他要強吧。」

　　張如山道，「那我問問溫師爺，他的人脈廣，找人肯定比咱們強。」

　　「也好。」

　　接下來的十多天，宋月華一直在縣城待著。

　　潘安整天照顧張如山，直到他臉上的紅腫傷口沒那麼厲害了，宋月華才鬆了一口氣。

　　到了十一月份，天氣慢慢地變冷，張如山終於能下得了床，臉上的傷好多了。

　　等宋月華回到尤府才知道，張如山好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穆二郎。

　　「問出點什麼沒有？」宋月華問道。

　　張如山接過潘安遞來的湯藥一口氣喝下後道，「有了些頭緒。」

　　宋月華道，「查不出來就不要查，那人手段殘忍，不知道反而是件好事，沒人委託你，何必去淌這趟渾水。」

　　「放心，我沒打算冒險。」張如山閉上眼道。

　　不出幾日，溫師爺領了一個不苟言笑的男子過來，說是送給張如山當護衛。

　　「此人名喚陳豐，身手武藝都是一頂一的，有他在，不管什麼妖魔鬼怪都近不得你的身。」

　　溫師爺說完，又看了陳豐一眼。

　　宋月華打量了這個陳豐一番，問道，「不知道陳師傅一個月工錢得多少？」

　　「一月400錢如何？」溫師爺說完，又看向陳豐。

　　陳豐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

　　宋月華心想這個人也太冷酷了。

　　「那就留下吧。」張如山道。

　　宋月華覺得還是有些草率，於是讓陳豐在院裡耍一套拳給她看。

　　張如山，「……」

　　「你能看得懂？」張如山小聲問。

　　宋月華道，「看架勢多少也能看出點門道來。」

　　「哦。」

　　幾人坐在長廊處，看著陳豐在院裡打拳。

　　拳風剛烈，每一拳都帶有破空之聲，此人下盤穩紮穩打，每個招式都行雲流水。

　　「身手不錯。」宋月華道。

　　張如山輕笑一聲，「那就聽宋東家的。」

　　準備契書的時候，張如山問起了陳豐之前是在哪裡做活的。

　　「齊家。」

　　張如山手上的動作一頓。

　　齊府。

　　「張公子可好些了？」冷素雪坐在廳內，親自給張如山斟了一杯茶。

　　張如山道，「我這般模樣，冷姑娘看上去倒是不意外。」

　　「聽說了。」冷素雪淡淡道。

　　張如山盯著她看了一會，才道，「瘋馬那一次，如果是因為那人傷到了姑娘，那麼閻氏這一次，我實在是想不通，她如何得罪了姑娘。」

　　「真的想不到嗎？」冷素雪淡紫色的眸子看向他，似是有流光劃過。

　　張如山別過臉，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張某已心有所屬。」

　　冷素雪捂著唇笑了幾聲。

　　兩人間長久地沉默著，片刻後，冷素雪輕嘆了一聲。

　　「張公子，若無要事，今日不如先回吧。」惜琴開口道。

　　張如山點了點頭，由著惜琴送他出門。

　　「張公子無需多想，」惜琴開口道，「小姐的情意礙不到你什麼事。」

　　嘴上說著礙不到，但冷素雪下手過於狠辣，他如何能不為小瑜擔心。

　　看他面上愁容不減，惜琴隻得低聲道，「張公子，莫要高瞧了自己，小姐的婚事，可是一枚好籌碼，她不會浪費在你身上的。」

　　張如山這才看向她，「陳豐不是你們的人嗎？」

　　「是的。」

　　惜琴拿出陳豐的身契道，「他是冷家的待衛，簽了死契的，知你近來在尋護衛，小姐把他送了過去，如今既然你已知曉，這個也給你吧。」

　　張如山沒有接下，隻道，「無功不受補?，回應不了小姐的情意，就不該收下她的心意。」

　　惜琴似乎也不意外，隻笑道，「沒有說送給你，20兩銀子賣給你的。」

　　20兩銀子倒也合適。

　　張如山想了想，把潘安叫來，同惜琴說一聲，「晚些我讓這小孩送銀子過來，到時你再給我身契。」

　　「可以。」

　　把人送走後，惜琴回到暖雪閣，同冷素雪說了剛剛外面的情況。

　　「被他發現是早晚的。」冷素雪無奈道。

　　惜琴道，「若是張公子沒有定親……」

　　「都是一樣的，」冷素雪搖了下頭，「沒有誰能比阿姐更重要。」

　　張如山不管是定沒定親，她與他，終究是不可能的。

　　下個月是海林宴，宋月華也要準備去聞州。

　　隨行的隻有戒色跟項辰，宋月華想了想，覺得還是得跟著商隊。

　　聞州的海林宴，本就是大盛事，不少商人亦是會聞風而動，此時尋找商隊並不難。

　　有些提前一個多月過去的，最晚的提前半個月過去。

　　宋月華想了想，提前半個月過去就夠了，再早也沒必要。

　　同商隊約好後，宋月華給小玉那邊寄了封信過去。

　　也不知道小寶跟妙手道長雲遊回來了沒？

　　玉燕坊現在的生意怎麼？

　　把這些事情處理好後，宋月華也準備回村。

　　在這之前得先同周小虎打個招呼。

　　結果一進院門就聽到哭聲，進來一看竟是唐氏跟張二牛。

　　「唐嬸，二牛叔。」

　　宋月華心裡一涼，隻道完蛋了。

　　張二牛還在那裡大聲罵道，「你可真有本事，有本事啊！還瞞著家裡人，是不是你死了，我們才能知道！」

　　「你閉嘴！」

　　唐氏吼道，吼完自己也掉起了眼淚。

　　周小虎朝著宋月華使了個眼色，兩人默契地進了竈房。

　　「也不知道二牛叔跟唐嬸是怎麼聽到了風聲，你剛出門，他們就來了，又是哭又是罵的，攔不住也勸不好，唉！」

　　宋月華道，「燒些水吧，罵那麼久也該渴了。」

　　周小虎，「……」

　　等到宋月華送茶過來的時候，唐氏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二牛叔，他現在這情況需要靜養。」宋月華道。

　　張二牛看了一眼張如山又看了一眼宋月華，重重地氣哼了一聲，然後出了屋子。

　　唐氏也不敢多說什麼，跟著出去了。

　　「多謝啊。」張如山接過宋月華遞來的茶水。

　　宋月華道，「這都是早晚的事。」

　　張如山無奈地點了下頭，又跟站在一旁的潘安說，「我這裡沒什麼事，你去跟陳豐練拳吧。」

　　潘安現在年紀小，正好有個陳豐在院裡閑著，讓他跟著練練拳腳說不定有好處。

　　「如山哥，你的葯還沒熬呢。」潘安接過茶碗道。

　　「葯在哪裡，你拿給我，我來熬。」唐氏站在門口，聲音哽咽。

　　潘安看向張如山，見他點了點頭，才帶著唐氏出去熬藥。

　　「幫我把爹娘勸回去吧。」張如山道。

　　宋月華笑了一聲，「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唉……」

　　看他一臉喪氣的模樣，宋月華還是心軟了，同意幫他說兩句。

　　張二牛氣鼓鼓地坐在廳堂裡，看到宋月華過來，先開口道，「你別勸我了，晚點我們把人帶回去，把他一個人放在這裡我不放心。」

　　宋月華輕點了下頭問道，「那傷好之後呢？」

　　「傷好之後……」

　　張二牛還沒有想到這一步。

　　宋月華又道，「二牛叔，這事是不是瞞著金奶奶比較好，這次之後若是張如山在外，她整日擔驚受怕也不好。」

　　「這……」

　　張二牛問道，「大丫，能給他娘一個月的假嗎？讓她留下來照顧如山？」

　　「可以。」

　　「多謝。」

　　兩人說起了話，張二牛想要張如山回去繼續科考，訟師暫時先別幹了。

　　聽他這樣說，宋月華覺得這反應多少是有些應激了。

　　宋月華勸道，「意外總是以一種難以想象的方式降臨，當初您打更也沒有想到會有牢獄之災，張如山也是如此……」

　　剛說到一半，張二牛舉起手打斷她的話。

　　「我並不是反對他做訟師，而是他受了傷第一反應是想瞞著家人，難道在他的眼裡，我跟他娘就是這麼不可依靠嗎？」

　　宋月華道，「這個確實是張如山的不對。」

　　當初張如山傷得太過慘烈，要是讓父母知道肯定受不了，現在已經是養了許久後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