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異想天開
不過,短時間內讓邵武留在中醫院還是不現實的。
所以汪學文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等到病人們的情況都已經差不多之後,當天下午,省級醫療隊準備離開的前一天,汪學文特地邀請潘濤來中醫院做了一場醫學交流會。
當然,這個交流會的規模很小,僅僅隻有中醫院這邊的人參與。
潘濤原本是打算做一期關於腎內的演講。
但考慮到方知硯的能力,最終還是放棄了,將腎內的演講換成了更加接地氣的醫療態度。
「其實大部分的病,醫生是治不好的。」
「可是面對病人的時候,我們還是得給予他們信心。」
話音落下,潘濤講述了自己遇到的幾個患者的例子。
這些例子都很典型,讓在場的醫生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
「其實不光是我,很多科室都是這樣。」
「就比如我們院兇外科主任,他以前跟我一個學校畢業的,老家和我一個地方,我倆幾乎穿一條褲子長大。」
「結果他也碰到一個女病人,三十一歲。」
說到這裡時,潘濤似乎也有幾分惋惜。
這個例子,他的印象很深刻。
「那女病人誤服燒鹼,而且燒鹼量很大。」
「燒鹼服下去之後,就導緻整個食管完全燒傷。」
「早期的燒傷是腐爛,後期的燒傷是疤痕。」
「一旦形成疤痕以後,就不能吃東西了。」
「那是完全不能吃啊,給她拍了個片子,隻要吃一口東西,食物就全堆積在喉嚨口這個地方。」
「根本無法再往下。」
眾人紛紛豎起耳朵,臉上露出一絲好奇。
即便是坐在下面的方知硯,也是擡起頭。
這個病例,還是具有一定偶然性的。
但想要治療,確實很難。
病人誤服燒鹼,食道燒傷,被疤痕完全堵住,也就是說,她這個食管完全是實心的,如同棒槌一樣。
換句話講,食管變成了食棍,怎麼吃?吃什麼?
吃了也沒用。
恐怕病人進食的方式也是直接打營養液。
果不其然,潘濤接著開口道,「病人自己也去了很多醫院。」
「包括東華,首都等等各個地方,但那邊的醫生都認為手術不好再治療,隻能做個造瘺。」
「也就是肚子上面開個洞,每天吃的東西從洞裡面打進去。」
「這種生活,對於病人而言,還是很難熬的。」
「後來輾轉了好久,女病人聽到我們兇外科主任的名字,也就過來看看情況。」
「因為她隻有一個訴求,那就是希望能夠吃東西。」
「哎,其實有什麼好看的呢?」
「有些病人我們是治不好的,就算是我這個同事,他在想了很久之後,最終也隻有一個方案。」
「那就是把喉嚨切掉。」
「可是這個病人有好幾個小孩,還需要工作,她把喉嚨切掉,怎麼說話?」
「怎麼跟小孩子溝通?怎麼正常生活?」
「她現在無法忍受每天往肚子裡打營養液,那以後就不能忍受沒有喉嚨。」
「如果真的切掉了喉嚨,以後後悔了怎麼辦?」
「所以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切掉喉嚨的手術方案。」
「哎。」
話音落下,眾人都是嘆了口氣。
其實身為醫生,很多時候,真的無能為力。
面對病人痛苦的樣子,病人家屬糾結的表情,他們也很難過。
如果有能力的話,自己怎麼可能不幫忙呢?
如果可以的話,又怎麼能坐視不理?
隻可惜,病人的情況確實比較難搞。
而方知硯則是低著頭,在會議記錄的本子上面畫了一個簡易的圖形出來。
朱子肖從旁邊探出腦袋,好奇地問道,「老方,你幹嘛呢?」
「不幹嘛。」
方知硯搖了搖頭,「我畫了一下病人的喉管,她的喉管如果完全堵死的話,是根本無法吃東西的。」
「唯一的手術方案是整個食管切掉,把胃給移植到口底來,這樣才能吃東西。」
「但她就無法說話了。」
話音落下,朱子肖一臉怪異地盯著他。
「你在想什麼東西?食管切掉,把胃移植到口底?這怎麼可能?」
方知硯笑了笑,並沒有解釋太多。
然後擡起了手。
朱子肖一愣,茫然地盯著方知硯。
不是?你舉手幹嘛?
你能治啊?
你把食管切掉?把胃移植到口底?
鬧呢?
這是人能想出來的辦法嗎?也太離譜了吧?
台上,潘濤看到了方知硯的動作,也是沖著他點了點頭,「小方醫生,你是有什麼想說的嗎?」
潘濤並未把方知硯當成一個簡單的後輩。
自從了解了方知硯的能力之後,潘濤便不敢小瞧他。
此刻見他舉手,也好奇地詢問著。
方知硯將自己畫的食管擡起來,同時開口道,「潘主任,我想知道你說的這個病人,有沒有考慮過做二期手術?」
話音落下,朱子肖閉上了嘴巴。
好吧,這個男人要開始了。
又是自己不懂的話題。
明明都是同一屆的,怎麼總這樣。
朱子肖有些不服氣地扭過頭。
沒辦法,聽又聽不懂,學又學不會,能怎麼辦呢?
台上,潘濤則是微微一怔。
「二期手術,什麼意思?你講仔細一點。」
說著,他主動下台,走到方知硯身邊。
方知硯將那簡略的圖展示出來。
「二期手術,也就是分成兩期。」
「其中第一期手術,可以頸部做個切口,切下去以後,食管就可以遊離出來。」
「正常的食管都是空心的,病人的食管應該是完全硬的,實心的。」
潘濤點了點頭,表情依舊疑惑。
「然後呢?」
「然後,我們可以從下面鈍性分離,分到咽喉部的時候,可以再找一位專科醫生。」
「比如說五官科醫生,從上面往下面同樣進行鈍性分離。」
方知硯仔細地開口道。
「當然,我們所謂的鈍性分離,不可能將原本的食道分離出來,因為病人的食道已經被破壞了。」
「所以,我們相當於分離出一個假道出來。」
潘濤再度點頭,隱約之間,他似乎明白方知硯想要做什麼了。
可這個想法,也有些太過冒險,太過異想天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