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萬方又強調了一遍，孔麗萍非常肯定的點頭。

　　「是這樣的。」

　　「那段慧芳生出來的那個孩子身體情況怎麼樣？兩個孩子的個頭和體重大約是多少？」

　　「段慧芳生下來的孩子大概三斤左右，個頭比較小。」

　　「段慧芬當時已經差不多足月，生下來的孩子將近5斤，個頭跟正常的孩子差不多。」

　　孔麗萍努力的回憶著當初的真相，她認真的思考著，每一個問題都回答的非常認真。

　　沈萬方聽了這話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想起他出了任務急急忙忙的趕到醫院，當時那孩子正在住院。

　　即便是他遲回來了幾天，看到那孩子的個頭依舊很小。

　　大概是三斤多一點的樣子，小小的一點點，看起來嚴重營養不良。

　　難怪段慧芳懷孕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來，她本來就胖，那段時間穿的衣服要寬大。

　　她肚子裡懷的孩子這麼小，看著一點都不起眼。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懷孕了也確實不怎麼看得出來。

　　難怪他去醫院的時候看到段慧芳臉色非常蒼白，整個人看著精神狀態很差。

　　問她就是說生病了，多餘的話一個字都不肯說。

　　她的嘴巴這麼嚴，就是怕自己不小心走漏了風聲。

　　過去那些想不通的地方，現在所有的信息彙集在一起，他終於能夠想通了。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他們的布局，就是他們的算計。

　　他們假意把段慧芬接回去，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取代她！

　　沈萬方想到這種可能，頓時面色蒼白。

　　他整個身子搖搖欲墜，連著往後退了幾步。

　　而他那時候太過年輕，根本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他總是想著努力奮鬥，搏一個好前程，能讓她跟著自己過上更好的生活。

　　卻沒想到，他們一家人早就被人盯上。

　　他越是努力拚搏，他爬的越高賺的越多，全部都給他人做了嫁衣。

　　沈萬方想到這裡，隻覺得心臟刺痛，猶如被人萬箭穿心。

　　原來他的人生是一場算計，因為他的疏忽老婆孩子都沒了。

　　沈萬方沒想到這裡捂著眼睛，頓時流下兩行清淚。

　　所以這些年來，他這麼拼是為了什麼？

　　他身居高位，收入可觀，身份地位看似高人一等。

　　可是最終，他隻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可憐蟲而已。

　　他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不住，他現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在沈萬方即將摔倒的時候，兩名警衛員一左一右的扶住了他的胳膊。

　　「師長，師長，你別這樣，你振作起來啊！」

　　「師長，不管怎麼樣，小姐不是還活著嗎？」

　　「你是她的爸爸，以後輪到你為她保駕護航！」

　　「你要是因為這件事情傷到了身體，那不是便宜了外人嗎？」

　　兩名警衛員輪番勸說，沈萬方這才逐漸恢復過來。

　　「你們說的對，我女兒還在等著我，壞人也沒有受到懲罰，我現在必須振作！」

　　沈萬方站直了身子，重新穩住了心神。

　　警衛員說的很對，他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能就這樣倒下了。

　　沈萬方輕輕的撫摸著心臟，過了許久才緩過勁來。

　　警衛員鬆開他，拿出隨身攜帶的水壺，擰開蓋子讓他喝了點水。

　　沈萬方喘了幾口氣之後才可以正常的說話。

　　「孔同志，你的意思是我妻子當時生完孩子沒事，也沒有大出血是嗎？」

　　「沒有，五斤多的孩子，胎位又正，很好生的。」

　　「段慧芬生產的時候流了一點血，這都是正常的，沒有達到大出血的程度。」

　　孔麗萍朝著劉大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自己扶起來。

　　劉大看懂了她的意思，趕緊走上前來把她扶住。

　　他把枕頭墊在她背後讓她坐了起來。

　　「你走了之後沒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拿了錢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沈萬方接著追問，孔麗萍再次點了點頭。

　　「做我們這一行的，最忌諱的就是多嘴多舌。」

　　「而且當時那個情況，說實話我也沒什麼時間問這問那。」

　　「我就是悶頭做自己的事情，別的什麼都不管。」

　　「我費了很大的勁給兩個人接生，能讓她們都活著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不知道主人家為什麼要找我，更不知道為什麼找的是我。」

　　「我走的時候他們還給我拿了20塊，叮囑我這件事情不能告訴任何人。」

　　「我來的時候就是走的後門，走的時候也是走的後門。」

　　「我以為隻要我們說，這件事情就會一輩子爛在心裡。」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找過來的，更不知道你們找我的目的是什麼。」

　　「我想這件事情過了這麼久才有人找過來，錯誤已經鑄成，應該一切都來不及了吧？」

　　孔麗萍這些話就是在紮心窩子，沈萬方聽完之後心裡更難受了。

　　「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妻子段慧芬已經去世了，我的孩子被他們換了。」

　　「我養了仇人的孩子20多年，為了照顧孩子，又娶了仇人做老婆。」

　　「我識人不清，我活該，我就是個畜生！」

　　「明知道妻子要生產了，我去執行什麼任務？」

　　「就算我現在擁有一切，也比不上老婆孩子重要！」

　　「我從一開始就錯了，是我搞不清楚情況，是我本末倒置了。」

　　「我該死，我實在是太該死了！」

　　沈萬方剛剛平穩的情緒，在這一瞬間又破防了。

　　「我覺得你經歷了這麼多，現在傷心難過是對的。」

　　「但是有一點你要搞清楚，就算你打死自己不也解決不了問題嗎？」

　　「與其傷心難過，不如重整旗鼓。」

　　「你去把害了你老婆孩子的人抓起來，去把他們碎屍萬段，我去給他們報仇！」

　　「你該做的事情很多很多，傷心難過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知道這件事情我也有錯，但是說到底我也沒做什麼壞事。」

　　「真要掰扯起來，至少我當初幫你妻子接生了，至少我那時候保住了她的命。」

　　「至於她後續會怎麼樣，這就不是我一個外人該管的了。」

　　「作為一個接生婆，我們隻管接生，不管別人家裡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