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隨身帶結婚證
沈戰梧立刻表明:「我和林如珍沒有任何關係。」
阮青雉聞言,不禁來了興趣,細白的手撐在臉側,歪著頭看向男人,唇畔含笑地問:「哦?那我們沈團長和誰有關係呀?」
沈戰梧挑眸看他一眼,放下筷子,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油紙包放在女孩面前:「我和這上的人有關係。」
阮青雉疑惑地拿起來打開:「這是什麼……?」
下一秒,她話音緩緩頓住。
油紙包裡他倆的結婚證明措不及防地撞進她眼底。
阮青雉無語:「……」
誰家會貼身攜帶結婚證啊?!
不等她仔細看,一旁的沈戰梧就已經擦了擦手,把油紙包從她手裡拿走了,好似慢一點就不還他了一樣。
在男人重新包好油紙時,跟她提道:「昨天我給家裡又寫了封信,已經寄出去了,把這段時間的事情簡單說了下,可能過幾天就能收到他們的回信了。」
阮青雉隨意地點頭,繼續埋頭吃飯。
這種事,她向來不感興趣。
沈戰梧伸手給她夾菜,眉頭微斂:「別隻吃飯,多吃點菜。」
然後他又給川川挑了個軟乎的苞米餅子,放在小傢夥的手裡,期間他說起了他們的婚禮:「我已經向上級申請了婚假,不過這段時間部隊裡事情多,恐怕到十月底才能批下來。」
「等批下來後,我們回一趟老家把婚禮辦了,再在這邊擺幾桌,你看這樣可以嗎?」
阮青雉自然沒有意見:「可以啊。」
她問道:「婚假有幾天啊?」
「半個月。」
沈戰梧沉吟了下:「你可以在你爸媽那邊住十一天,兩天辦婚禮,一天回程,最後一天在家裡好好休息休息。」
阮青雉聽完,眉頭卻淡淡蹙起來。
沈戰梧一直留意著女孩的反應,見她這副模樣,忙問道:「怎麼了?」
阮青雉垂下眸子,嬌軟的臉龐上表情委屈,小聲說:「那個家裡沒有我的房間…我能不住那邊嗎?我想跟你住一起!」
沈戰梧眼底劃過慍色,他對阮家夫妻從一開始就沒好印象!
很快,男人又抿起一抹柔軟的笑:「可以啊。」
阮青雉聞言,皺巴巴的小臉才展顏一笑。
吃完飯,沈戰梧去了部隊,阮青雉推著川川,鎖上門去隔壁找張秀娟,兩人一見面就聊起了一會兒開會的事。
張秀娟比沈戰梧說得詳細多了,甚至都能說出哪年哪團哪個家屬表演了什麼節目,就拿去年一團的三個家屬來說吧,燕玲唱了一首《北國之春》劉慧蘭也表演了唱歌,唱的是民歌《走西口》,至於另一個登台表演的家屬,早在今年就隨男人複員回老家了。
阮青雉說道:「《北國之春》《走西口》這兩首歌都很需要唱功的,想不到燕玲唱歌竟然唱得這麼好,竟然能駕馭《北國之春》這首歌!」
不等張秀娟開口,就聽炕上的左新程哼了一聲:「好個屁,跟拉大鋸似的。」
阮青雉有些疑惑,轉眸詢問秀娟嫂子。
張秀娟贊同地點點頭。
左新程靠在被子上,受傷的手吊在脖子上,另隻手捏著大兒子的小人書看得津津有味:「這幾個團的家屬表演就屬一團表演得最難看。」
「偏偏一年到頭裡,有那麼場晚會,每年必定舉辦的,春節,勞動節,中秋節,建軍節,國慶節,這麼多晚會,她們場場不落,隔一段時間就過來折磨我們戰士的耳朵,還每年都是那幾個人。」
「劉慧蘭眼睛耳朵一關,領導說啥都不聽,說她節目難聽吧,她就說,一團家屬不參加晚會了,到時候真讓她動員一團家屬不去晚會,丟臉的還是領導,所以上面也是睜隻眼閉隻眼,三個節目嘛,最多十五分鐘就結束了。」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沒離開過小人書。
但從左新程那麼無奈的語氣裡,這十五分鐘裡,坐在下面的戰士們應該很煎熬。
聊了一會兒天,還差十分鐘就到七點了,阮青雉這才抱著川川,和張秀娟出了門,路上,她好奇地問:「在哪開會啊?」
張秀娟朝前面的院子揚了揚下巴。
阮青雉:「政委家?」
「嗯。」
政委家就在他們兩家前一排,距離很近,沒聊幾句話,就已經到了,還沒進院,阮青雉就已經聽見了從屋子裡傳來各種女人的笑聲,就跟海浪一樣,一波接著一波。
等兩人進了屋,在第一時間裡,阮青雉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在場所有人,這次算是把一團所有家屬認了個遍,最後,她的視線落在眾人簇擁的中心人物身上——坐在實木沙發上的劉慧蘭。
女人看上去四十多歲,可能是一輩子都在醫院裡操勞,眼角皺紋和法令紋都很深,目光嚴厲,坐在那沉著臉,一點表情都沒有,衣服風格古闆。
阮青雉和張秀娟兩人一進來,原本充斥著歡聲笑語的房間,瞬間安靜下來,眾人的視線同時落在她們身上,率先開口的是馬大丫,招手讓她們過去:「青雉,娟子,來這邊坐。」
她身邊還坐著謝芳菲,曲紅蓮和王莉。
她們幾個也在招手,示意阮青雉和張秀娟過去。
結果,就在兩人剛要擡腳往裡面走時,坐在沙發上的劉慧蘭沉聲開口了:「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晚啊?讓大家都等你們?既然來晚了,就在門口站著聽完得了,好意思讓大家起身,給你們讓開一條路嗎?」
阮青雉在心裡冷笑。
果然,劉慧蘭是帶著情緒的。
家屬院裡的房子,無論是格局還大小都是一樣的,大家在東屋開會,靠南臨窗是炕,上面坐了三排,地下也擺了三排長闆凳。
雖然人多,但肯定不需要大家起身讓路。
她這麼說,無非是想找茬罷了。
張秀娟聽女人說這話,立刻沉下臉,反問道:「你咋不站著呢?你咋坐得四平八穩,跟老佛爺似的?大家都坐著,就我們在門口站著,你多大職位啊?還得給你站崗?真有意思,一陣子沒看著,你臉咋還大了呢!」
無論對面是誰,張秀娟都敢貼臉開大!
她的幾句嘲諷成功讓劉慧蘭臉色更難看了:「誰讓你們來得晚呢?」
阮青雉沉聲問:「劉同志,我們遲到了嗎?」
劉慧蘭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這種問題,你不要問我,應該問問你們自己,為什麼別人能早來,你們不能?」
阮青雉輕眨眼睫,冷冷盯著女人,再次問道:「劉同志,我們遲到了嗎?」
這次她的語速更慢,咬字更重。
劉慧蘭擡眸看向門口的少女,被她這種質問的語氣刺激得額間青筋暴跳了幾下,今天雖然是她們第一次正式見面,但積怨很深了,之前因為孩子的事情,沈戰梧派來郝指導員過來大鬧,鬧得全家屬院人盡皆知。
現在大家都知道她虐待孩子,又獅子大開口找沈戰梧要五十塊錢的工錢。
雖然她的確暗示過沈戰梧照顧孩子的錢不能少。
可他願意給啊。
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怪得了誰啊,哪成想這個沈戰梧竟然翻臉不認真,找郝指導員來要錢!過後她打聽了下,有人說沈戰梧的小媳婦兒剛剛來家屬院收拾房子,還去了張秀娟家,結果小媳婦兒前腳走,後腳就有人去醫院找她,讓她回去解決。
因為這件事,劉慧蘭好幾天都擡不起頭來,天天早出晚歸,在醫院裡加班,這是快到建軍節了,她得安排家屬排練節目了,劉慧蘭這才調休了一天給大家開會。
這段時間的狼狽,怎能讓她看見阮青雉和張秀娟兩人時不來氣!
劉慧蘭雖然表面平靜,但心裡都快氣炸了。
現在又被小媳婦兒這樣盯著,這樣質問著,她徹底來了怒氣:「團長家的,你遲沒遲到需要問我嗎?現在是你們來晚了,就不要麻煩大家站起來給你們挪地方了,作為組織這次會議的負責人這樣指揮有錯嗎?」
阮青雉一張小臉上神情緊繃:「哪作為組織會議的負責人,麻煩你正面告訴我,我們遲到了嗎?」
劉慧蘭被氣消了,剛開口說道:「團長家的……」
角落裡的馬大丫忍不住開口:「她叫阮青雉,慧蘭嫂子,人家都稱呼你劉同志了,你還一口一個團長家的,顯得你瞧不起人,又沒文化,再說了,阮同志問你遲沒遲到,你就直接回答沒遲到唄,何必東扯西扯呢,有這較真的功夫,會都開完了。」
劉慧蘭睨了馬大丫一眼,目光陰沉。
曲紅蓮也是一臉著急:「嫂子,快點開會吧,我家的雞還沒喂,倆孩子也在家,一大堆事等我回去忙呢。」
馬大丫在旁邊小聲附和:「就是,一大堆事呢。」
張秀娟給阮青雉使了個眼色,兩人從眾人之間來到馬大丫那邊,可阮青雉不是個輕易罷休的性格,半路轉了個彎,來到了劉慧蘭身旁坐下了。
劉慧蘭表情跟吞了蒼蠅似的:「……」
阮青雉抱著懷裡的川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川川,看看這是誰?是以前照顧你的大娘,還記得嗎?快跟大娘說謝謝,謝謝她那幾日對你無微不至的照顧。」
話音落下,房間裡響起幾聲低低的輕笑。
然而川川隨著媽媽手指的方向看到劉慧蘭時,小臉瞬間退去血色,黝黑的大眼睛裡被驚恐填滿,立刻扭回身緊緊抱住阮青雉的脖子。
劉慧蘭看見小崽子的反應,臉色更陰沉了。
然而大家也都看見了。
不禁都愣了,相互對視一眼,都明白彼此的想法。
阮青雉最是意外,她怎麼也沒想到川川看見劉慧蘭會是這種反應,兩個胳膊用盡了全力,小小的身軀不住地顫抖,肢體語言隻有一種,就是儘快逃離這裡。
阮青雉回抱住小傢夥,輕輕撫摸著他的頭,安撫他的不安:「別怕,媽媽在這呢,媽媽在……」
她起身,不再繼續坐在這裡。
臨離開前,阮青雉深深看了劉慧蘭一眼,熟悉她的人就會知道,一旦女孩露出這樣的目光,就是盯上獵物了。
可在劉慧蘭眼裡,卻是一種質問。
女孩看過來的視線,好像在問她都對這個孩子做過什麼……
劉慧蘭卻一點都不覺得心虛,小孩不好帶,有問題的孩子更不好帶,這個小崽子之前在她的時候,總會把手指,牙齒弄得全是泥,髒兮兮的,而她自己愛乾淨,看不得家裡有髒的地方。
可就是這個孩子在家裡呆的那幾天,每次她下班都會看見他弄髒手。
天天如此。
劉慧蘭也沒打他,就是用力捏他的斷肢的地方而已。
這孩子犟得很!
無論她怎麼捏,不喊也不叫,就那麼瞪著眼睛看著她!
真是時刻挑戰她的耐心!!
剛才阮青雉說的話和小崽子的反應就是在給她上眼藥!肯定是提前兩個人商量好的,難怪燕玲說老馮被停職,和阮青雉脫不開關係!
這丫頭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乖!
而是一肚子壞水。
阮青雉哄著川川,臉色同樣也不好看,她現在可以百分百肯定,劉慧蘭不僅僅隻是把川川鎖在屋裡,不給誰給誰飯那麼簡單!
她緩緩沉了一口氣。
劉慧蘭!
你給我等著!敢動她兒子!
劉慧蘭端起一旁的茶杯,戰術喝水,放下杯子後,沉吟一聲,開始開會:「馬上到建軍節了,部隊安排文藝團過來給戰士們安排慰問演出,還是和往年一樣,每個團家屬出三個節目,不過今年在節目上我們一團稍微做出一點改變。」
有人連忙問:「啥改變啊?」
「除了唱歌之外,咱們一團的家屬也不會其他才藝啊。」
提起這件事,劉慧蘭就生氣:「每次參加完晚會,我都告訴你們學一學才藝!免得下次晚會上,大家還看我們的笑話!可你們呢,就是不學!二團的軍嫂們會打快闆,會說相聲,還會吹口風琴!她們是天生會的嗎?不也是後學的麼!」
其他家屬聽女人語氣不太好,表情都訕訕的。
都在心裡合計,這是鬥不過小媳婦兒,轉頭拿她們撒氣呢!光羨慕別人表演的節目有新意,也不看看別的團政委媳婦兒能給她們家屬申請到津貼買快闆買口風琴。
隻吵吵讓她們學,可拿什麼學?
難道還想著讓她們自掏腰包啊!
這怎麼可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