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楹陷入了沉思，「說的倒也是，難怪平時隻要鍾芸兒沒空，就會把孩子託管過去，現在這個階段正是孩子需要人的時候，爸媽都不在身邊，確實可憐。」

　　隻可惜她們現在自己家裡都有些自顧不暇，再加上鍾芸兒本身對那孩子都不上心。

　　她們雖然可憐的孩子，可是也不至於慈善都要把孩子接到自己身邊來管，就算是她們有這樣的心思，鍾芸兒也不會樂意。

　　「尋常看到那孩子還是不要有太多的情緒，不然鍾芸兒恐怕會對他更加有抵觸情緒，搞不好背地裡會做出來什麼更加喪盡天良的事情，這孩子有口難言，受了多少苦也說不出來。」

　　舒楹想的多，考慮的也周到。

　　人性最經不起的就是考驗。

　　她們為那孩子做不了多少，最好的辦法就是冷眼旁觀。

　　黎青青點了點頭，心下瞭然。

　　「團團還在家裡睡覺，這會子應該醒了，你先歇著，我這就回去了。」

　　黎青青回家不多一會兒，段懷川也進了門。

　　他難得今天回家早，尋常他們基本看不見，大多時候他都要等黎青青和孩子睡了才會回來，早上沒等他們醒來又要早早離開。

　　尤其他們不住在一個屋裡，尋常不怎麼見面，就算是吃飯的時候都很少有一家人能聚起，要不是今天忽然見到，黎青青都快要忘記家裡還有這麼一個人了。

　　彼時她還正在給團團做米粉，小傢夥這些天吃得多，個子也長了一些，隻是不見長肉，抱在懷裡卻能感覺到實打實的份量。

　　舒楹想著可能是營養太過於單一，讓她嘗試給孩子喂一些奶粉和米粉，這樣就彌補了她奶水不足的問題。

　　「孩子醒了？」

　　段懷川從外面進來把外套放在了門口，自覺的在玄關處換了鞋子。

　　他很少會主動過來打招呼，今天倒是破天荒的開口主動說了第一句話。

　　黎青青擡起頭來看一眼外面，現在太陽已經下山了，不然她要以為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

　　她把泡好的米粉拿起來用勺子攪了攪，團團現在可以吃一個蛋黃，她特意去供銷社買了一些雞蛋，米粉裡加入了蛋黃，帶著一層淡淡的米香，很誘人。

　　她輕「嗯」了一聲沒說話。

　　和段懷川，她沒什麼好說的。

　　其實他們之間一直都沒有什麼共同話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尋常大多時候都是她在遷就他，每次都是她主動去尋找兩個人都能聊得來的話題。

　　隻是段懷川不願意給面子，多數都是聊著聊著話題進入了死胡同，然後段懷川閉口不言。

　　他從來不會主動講自己在部隊的生活，哪怕是歇斯底裡的爭吵都沒有，這種生活讓黎青青覺得他們不像是在過日子，而是上下級的關係。

　　通常段懷川說什麼她就去做什麼，他的笑臉永遠都是留給外人的，甚至可以是外面的乞討的老人，可永遠都不會是給她。

　　這種落差感，足以殺死她一百次。

　　她本來已經對這段錯誤的婚姻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可最近的段懷川卻開始反常了起來。

　　「這兩天單位的事情比較忙，我回家可能會晚一些，沒時間陪你和孩子，你一個人辛苦了，不過今天已經忙完了，以後我儘可能的早點兒回家，你有什麼想吃的可以告訴我，明天下班我順道買回來。」

　　他從兜裡拿出了一個布做的小老虎，繞過了黎青青徑直走向了團團。

　　小傢夥躺在木床上，黎青青親手給他做了好多小玩具，就擺在枕頭旁邊，木床上面還做了毛線風鈴，各種顏色都有，團團伸著手的要去夠，段懷川把風鈴扒開，拿著布老虎出現在團團面前。

　　「團團，我是爸爸，這是爸爸給你帶來的新玩具，一隻小老虎，喜不喜歡？」

　　團團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段懷川，如同蓮藕一樣的胳膊白嫩嫩的，兩隻小手不停的揮舞著，就要把手指往嘴裡塞。

　　小傢夥虎頭虎腦的長的可愛，這些日子他的睫毛又長了一些，長長的，和黎青青如出一轍，隻是鼻子能看見一些段懷川的影子。

　　他神情有些恍惚，看著小傢夥咿咿呀呀的喊著，心裡莫名一片柔軟。

　　這小傢夥幾乎一天一個樣子，他以前從來都沒有仔細的看過，現在看這個小糰子一天比一天大，心裡頭莫名的也就有了一些期盼。

　　瞧著眼下房間的布置，他心裡生出了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這是以前從來都沒有的。

　　自從黎青青帶著孩子來了京城之後，她對他的態度上就發生了很大的轉變，這種感覺讓段懷川自己心裡都有些詫異。

　　彷彿從前她的世界裡隻有他，可是現在，她的眼裡除了孩子之外好像就沒有任何人了。

　　段懷川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想法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隻是心裡竟然莫名的覺得有些不舒服，他從前總希望黎青青能夠不要纏著他，雖然兩個人已經有了婚姻，可是他們之間實在沒什麼感情基礎，後來想著既然娶了人家就要對人家負責，哪怕這輩子談不上什麼情愛，至少也要承擔起屬於他的那一部分責任。

　　隻是現在看來，其實好多時候他都沒有承擔起來，當時自己的諾言也沒有兌現，段懷川手裡拿著布老虎，心裡的酸澀瀰漫。

　　黎青青把毛線放到了旁邊走了過來，「你這個玩具是從什麼地方買過來的？看著倒是個新穎的，我今天剛去了供銷社裡，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有賣孩子玩具的，難得你有心。」

　　團團出生這麼長時間，段懷川從來都沒有這樣好好的陪過他。

　　這東西看著就不像是戰友能給的，上面的做工很精細，如果真的要買的話，想來也不是幾塊錢的東西。

　　段懷川連團團每天喝多少奶都記不清楚，這個玩具忽然拿回家會明顯的有些突兀。

　　他臉上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心虛，隻避重就輕的回答，「是一個朋友給的，聽說家裡有孩子，就拿了這個布老虎，我看著這個樣式挺好看，想著家裡應該是沒有，就給團團帶了回來。」

　　他臉上笑著，十分的和藹。

　　「我們團團喜不喜歡？以後爸爸賺更多的錢，你買更多的玩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