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回憶暈倒之前的事。

　　「我就記得我帶著大黃正玩土，後來就……不記得了。」

　　他又仔細回想一下：「確實不記得，再就是睜開眼睛，看到你們。」

　　「我是怎麼了？」他略驚恐，「不會是失憶了吧？丟魂兒了？」

　　方丈苦著臉：「這可怎麼好，本來就不太聰明。」

　　顏如玉打斷他：「不必緊張，沒那麼誇張。」

　　「是藏狐去找的我，很著急的樣子，我以為你出了什麼事，趕緊過來看你，結果看到你正收拾包袱，要走。」

　　方丈眼睛圓睜，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要走？我要去哪？」

　　「說是去莊園。」

　　顏如玉一指床尾的包袱，當初隻顧著把他擡上床，沒收拾他的東西，包袱還在。

　　方丈看一眼包袱，還攤開著，沒繫上，裡面放著幾件衣裳，確實是他的。

　　衣裳疊得不怎麼樣。

　　關鍵不是這個。

　　他嘶口氣，對自己的行為也很費解：「這不對呀，別說我沒想走，就算是要走，收拾東西，我也是把東西收進空間，包袱就是象徵性的拿一拿。」

　　「我又不是頭回去莊園，我從那回來的，東西都還在那邊，壓根也不用收拾這些。」

　　「不錯，」顏如玉點頭，「正因為這個，我才覺得你不對勁。」

　　當時霍長鶴也在，顏如玉沒細說，她初見方丈有模有樣的收拾包袱，就覺得不對勁。

　　一個有空間的人，怎麼會這麼收拾東西？

　　「所以，我繼續問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帶上點。」

　　「你說，你想吃烤鴨，還有羊腿。」

　　方丈摸摸鬍子：「這也沒錯，確實想，不過，我也不記得我說過這個。」

　　「你想沒錯，說也沒錯，關鍵是，你當著王爺的面說的。」

　　方丈動作頓住。

　　顏如玉輕嘆：「所以，我就肯定你是不對勁。」

　　方丈雖然不拘小節，時間久了，也不再像剛開始認識的時候那樣裝高僧，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但也不會當著其它人的面，毫不忌諱地說吃葷腥。

　　方丈不禁感嘆：「我的天，我這是放飛自我了嗎？」

　　「應該是，我問你為什麼回莊園，你回答得很有順暢，我問你別的，你就說得磕磕絆絆。」

　　「就好像，」顏如玉想著合適的說辭。

　　「像被輸入了程序，按照程序說，出了程序外的題，就不會了，」方丈接過話，「是不是這個感覺？」

　　顏如玉忍不住笑著點頭：「你說得對，很會形容。」

　　方丈哼一聲：「哪是我會形容，是你爺爺經常這麼說我，說我是個電腦腦袋。」

　　「我剛開始還以為他是誇我呢，後來才知道。」

　　藏狐趴在椅子上，小眼睛掃他一眼。

　　方丈又說：「這是誰呢，這麼害我？為什麼呢？」

　　「我也沒和人結仇啊，在莊園上都好好的，大家都挺喜歡我的，新王府我也是剛來。」

　　顏如玉問道：「此人必須抓出來，所以，我有個主意。」

　　方丈正要點頭，又滿眼警惕：「如果我沒有猜錯，你這主意，是想拿我犯險吧？」

　　「你真是聰明。」

　　「呵，」方丈短促笑一聲，「人家別人是犯賤，好歹還不會危及生命，我就是犯險，天天在死亡邊緣試探。」

　　「放心，這回不讓你試探，你就按正常走，回莊園。」

　　方丈有些不舍：「我不想走，我吃好吃的還沒吃夠。」

　　「你放心，你前腳走，我後腳去，烤鴨烤羊腿，都給你安排上。」

　　「好。」

　　方丈一口答應：「什麼時候出發？現在嗎？包袱都是現成的。」

　　顏如玉：「……」

　　……

　　大家都知道方丈要走了，來院子裡和他告別。

　　方丈微笑點頭，一一道別，除了像是急著走，別的看不出什麼不妥。

　　大黃也跟著他走。

　　一人一狐走，顏如玉和霍長鶴往外送。

　　路過一塊空地，顏如玉目光無意中一掃，看到被爪子刨過的地。

　　「就是那兒，」方丈小聲說，「大黃刨的。」

　　顏如玉點頭：「許是它缺什麼微量元素，才會來刨土，回頭我給它檢查一下，補補。」

　　把方丈送出府門外，貝貝和泉刀駕著車，把方丈送回莊園。

　　其它人回府，各幹各的事。

　　顏如玉道：「王爺，我去那裡看看。」

　　「我陪你。」

　　霍長鶴望風，顏如玉觀察，其它人一接近，就能被發現。

　　她取了點土樣，裝在小瓶子裡，回頭在空間檢測看看。

　　裝好土，她觀察西周，方丈和大黃應該不止來過一次，花匠和家丁也來過不少。

　　天氣轉暖，園子裡的土也該翻翻，看要不要根據顏如玉的喜好，重新種些花草。

　　地上腳印紛亂，己看不出什麼。

　　目光所及之處，沒什麼有用的線索。

　　正欲離開，忽見一塊小石頭後面，有一點東西。

　　顏如玉目光微凝，用小鑷子把東西夾起來，仔細收好。

　　「走吧。」

　　兩人離開花園子，正邊走邊低聲討論，眼見一個婆子匆匆忙忙穿過月亮門。

　　顏如玉認得，這婆子是大夫人院子裡的。

　　當初剛搬過來的時候，下人不夠用，大夫人親自去挑著買了幾個。

　　還是曹夫人給介紹的，人品不錯，背景乾淨。

　　她來的時間不長，但深得大夫人喜歡，也是個沉穩幹事的，顏如玉對她印象也不錯。

　　她腳步匆忙，擡眼才看到霍長鶴和顏如玉，趕緊收住腳步，見禮。

　　「老奴見過王爺王妃，老奴無狀，請王爺王妃恕罪。」

　　顏如玉目光掃過她手中托盤，上前扶她，順帶摸一把盤中的湯盅。

　　無毒。

　　顏如玉收回手：「怎麼如此匆忙，發生何事？」

　　婆子垂首道：「王妃有所不知，夫人正在生氣，老奴擔心，去廚房取了安神降火的湯，這才走得快了些。」

　　霍長鶴詫異：「母親正在生氣，這是為何？」

　　大夫人很少生氣了，尤其是能讓下人看出來的生氣，必然不是小氣。

　　顏如玉也納悶：「我隨你一同去看看。」

　　婆子有點猶豫：「王妃，還是……不要去了。」

　　霍長鶴皺眉：「有什麼事，就痛痛快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