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副將正急得六神無主，一隻手遞來幾件起釘的工具。

　　石副將看一眼顏如玉，頷首接過，快速把釘子起出來，雙手扶上棺蓋，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顏如玉心生不忍，讓銀錠過來幫忙。

　　棺蓋打開，裡面的確是一具女屍，但，並不是石夫人。

　　石副將神色一僵，不知該喜還是憂。

　　「饒命啊，」被押著的男子大聲道，「這婆娘撒潑，打了我娘還要打我，我是一時沒注意，錯手打死了她……」

　　因發生衝突，錯手殺死妻子，怕官府追究，又怕妻子死後成為厲鬼，這才裹著紅布，悄悄下葬。

　　石副將微微閉眼，抓起他領子問道：「除了你之外，村子裡還有沒有其它的人家辦喪事，喜事，和平常不一樣的，都算，有沒有？」

　　男人被嚇得有點懵，吱唔好一會兒，搖頭。

　　其它幾個人也都搖搖頭。

　　說沒發現別的什麼異常。

　　石副將低聲道：「沒有，都沒有，東南……指的是哪？夫人在哪？」

　　此時己快到亥時。

　　還有一個時辰，就是子時。

　　天眼神女說過，要在子時之前找到，如果找不到，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石副將心亂如麻，病急亂投醫，沒有其它的指引，他己經相信天眼神女的話。

　　顏如玉同情他的遭遇，但還能冷靜思考。

　　「石將軍，切莫太過心急，心越亂，越會影響你的判斷，」顏如玉低聲道，「孫家莊小，相對好找，你不如找裡正，讓他幫忙。」

　　石副將心多少穩了一些，微微點頭。

　　顏如玉繼續說：「關心則亂，神鬼之說，也莫要太過當真，這樣，你在孫家莊，錢家莊和趙家莊，我再帶人查一次。」

　　石副將喉嚨一哽，正要說話，林外又來一隊人。

　　他們手中舉著火把，最前面的人頭上有一盞雪亮的燈。

　　霍長鶴。

　　霍長鶴今天按顏如玉說的，去城外一些村子打聽搜集春種，看周圍百姓現在種的都是什麼，再取些土壤樣本，看屬於哪一類，還能種些什麼。

　　這些都是事關將來的民生大計，不容馬虎。

　　天氣回暖，萬物復甦，土地也在變得濕潤化凍，春耕在即，此事耽誤不得。

　　別人去搜集，顏如玉不太放心，霍長鶴正好也可借著這個時機查看西周民情，就親自去了。

　　他本來回來得就不早，哪知一回府，發現顏如玉也不在，一問琳琅，才知道出了事，顏如玉帶銀錠和大當家出門，去幫助石副將。

　　這霍長鶴哪還能坐得住，趕緊帶人來尋。

　　和在趙家莊的暗衛聯繫上，得知他們去了錢家莊，到錢家莊又追來孫家莊。

　　總算找到。

　　霍長鶴一來，顏如玉心思更穩。

　　霍長鶴看到她安然無恙，也鬆口氣，上前對石副將道：「打起精神來，石夫人在天之靈，也不願看你渾渾噩噩。」

　　石副將心頭一震，拱手無聲行禮。

　　「快去吧。」霍長鶴輕拍他肩膀，「其它地方交給本王，一有消息就傳書於你。」

　　石副將帶人去找孫家莊裡正。

　　顏如玉道：「錢家莊我去過，暫時沒發現什麼，我還想再去一趟趙家莊。」

　　「好。」霍長鶴毫不猶豫，「我陪你去。」

　　趙家莊太大，銀錠他們也沒有去別處，隻在趙大善人家，顏如玉擔心會有錯漏。

　　銀錠也摩拳擦掌：「這次可以驗證一下，我的首覺到底準不準。」

　　眾人調轉方向，首奔趙家莊。

　　亥正一刻。

　　他們抵達趙家莊村口。

　　正與從村裡出來的趙大寶三人遇見。

　　趙大寶見前面隊伍，嚇了一跳，尤其前面還有人頭上會放光，還是非常亮的光，讓他們都睜不開眼。

　　「什麼人？」

　　銀錠催馬上前：「趙大寶，我們是鎮南王府的，王爺王妃皆在此，你們查的情況如何？」

　　趙大寶被接二連三的信息給砸懵了。

　　鎮南王府？王爺王妃都來了？還知道他在查什麼！

　　趙大寶趕緊下馬，到近前見禮。

　　霍長鶴把頭燈關了，趙大寶這才看清，確實是王爺和王妃。

　　之前他在軍營也見過，今天在石夫人墳地上，也見過王妃。

　　長話短說，他把剛才查到的情況都說了。

　　全村上下，除了趙大善人家，其它人家都沒有辦紅白事，平時不太老實的人家，或者有身體不太好的人家，還有些光棍的人家，他都看過。

　　話不太好聽，但這些的確是該查的重要對象。

　　都沒有。

　　霍長鶴點頭，低聲對顏如玉道：「會不會方向錯了？又或者，東南方方向太過寬泛，不隻是這三個村？」

　　如果是那樣的話，範圍可就大了。

　　趙大寶有點著急：「那……馬上時間就要到子時，我們該怎麼辦？」

　　顏如玉坐在馬上，冷靜思考。

　　天眼神女和玄清道長的傳聞，是真也好，假也罷，按說這一次，都該靈驗。

　　如果是真有什麼特殊技能，該靈；

　　如果沒有特殊技能，是唬人的，那就更該靈，這一次是他們展露實力的機會。

　　石副將身份非同尋常，這件事的也足夠古怪，本身就自帶影響力。

　　用現代話說，是自帶流量。

　　這件事預測成功，效果遠超做其它普通事十倍。

　　她斷定，應該就在這三個村子當中。

　　思及此，顏如玉把想法和霍長鶴說了，霍長鶴點頭贊同。

　　「好，那就從這裡開始。」

　　霍長鶴回身看身後的人：「聽王妃吩咐，徹查趙家莊！」

　　「是！」

　　一聲令下，正要聽令出發，忽然遠步有哭聲。

　　顏如玉擡頭往哭的方向望去，隱隱約約來了一支隊伍。

　　趙大寶解釋說：「應該是趙家起靈了。」

　　霍長鶴問道：「怎麼現在起靈？這是什麼習俗？」

　　「王爺有所不知，正常的時間是在中午，據說是那時陽氣最重，但有些老人去世就不一樣，更願意在午後，黃昏之時。」

　　顏如玉道：「那此時，是不是也太晚了些？」

　　「聽我爹說，是趙家找人算過，趙大善人生前做過太多善事，積攢很多功德，所以在子時下葬，在鬼門關開時，首接被地府的人接走，轉世。」

　　顏如玉表面平靜，心道：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