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後，顏如玉也沒看出這屋裡和原來有什麼變化。

　　陳設簡潔雅緻，靠窗放著一張軟榻，旁邊是一張八仙桌，上面擺著幾碟點心和一壺茶水。

　　地面掃得乾乾淨淨，桌椅也擦拭得一塵不染，空氣中沒有絲毫異味。

　　「飯菜剛才收下去了，」蘇勝勝指著空著的膳桌，語氣懊惱，「早知道會這樣，我就該讓他們暫時留一留。」

　　顏如玉沒有說話，走到八仙桌前。

　　桌上的點心是幾樣精緻的酥點，看起來還很新鮮，茶水還冒著微弱的熱氣。

　　她拿起一塊酥點，又端起一杯茶水，空間沒有報警。

　　她眉頭微蹙：「點心和茶水都沒問題。」

　　蘇勝勝和蘇京卓對視一眼，都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蘇京卓開口道：「自從你上次說過，香薰之類的東西可能影響藥效，我這院子裡就再沒用過這些了。」

　　顏如玉點點頭，確實有這回事。

　　蘇京卓中毒初愈，體質敏感，先不說香薰之類的東西可能含有刺激性成分，還極可能在上這面動手腳，所以，她特意叮囑過不要使用。

　　她擡眼打量屋內，帳子上也沒有掛香囊，空氣中確實隻有書卷和木料的自然氣息。

　　那毒是從哪裡來的？

　　顏如玉眉頭緊鎖，陷入了思索。

　　難道問題真的出在飲食上？

　　她緩緩踱步，目光在屋內掃過，從桌椅到書架，再到窗邊的軟榻，最後落在了裡間的床榻上。

　　那是一張雕花大床，鋪著一層淺色的薄被，被角整齊，乾淨整潔。

　　顏如玉腳步一頓，徑直朝著床榻走去。

　　「小大夫，這被子有什麼問題嗎？」蘇勝勝忍不住問道，目光落在薄被上，沒看出任何異常。

　　這被子是前幾日剛換的，用的是上好的蠶絲，柔軟透氣，也是特意為蘇京卓調理身體準備的。

　　顏如玉沒有立刻回答，伸出手，指尖輕輕撫過薄被的表面。

　　蠶絲的觸感光滑細膩，看似沒有任何異樣。

　　但很快，空間預警。

　　有毒！

　　她掀開被角，仔細查看被面和被芯的連接處，目光專註銳利。

　　蘇京卓站在一旁，臉色依舊蒼白，雙手不自覺地握在一起，眼神緊緊盯著顏如玉的動作，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這被子，是什麼時候換的？」顏如玉忽然開口問道，指尖停留在被角的一處針腳處。

　　蘇京卓愣了一下，隨即回答：「大概三日前，府裡的婆子說天氣轉暖，就換了這床薄被。」

　　「換之前的被子呢？」顏如玉追問。

　　「應該是被收去漿洗了吧。」蘇京卓語氣不確定，轉頭看向蘇勝勝，「我不太清楚這些瑣事。」

　　蘇勝勝立刻介面：「我去問問管事！」說著就要往外走。

　　「不必。」顏如玉叫住了他，目光依舊停留在薄被上，「這被子有問題。」

　　蘇勝勝和蘇京卓同時一驚。

　　蘇勝勝快步走到床前，仔細看著薄被：「這被子看著好好的，沒破沒臟，問題出在哪裡？」

　　顏如玉伸出手指，在被角的針腳處輕輕撚了一下，然後擡手讓他們看。

　　她的指尖上，沾著一點極細微的、近乎透明的粉末，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

　　「這是什麼？」蘇勝勝湊近了才看清，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是一種慢性毒藥。」顏如玉語氣平靜，卻讓在場兩人的心都沉了下去，「這種毒粉無色無味，附著力極強，藏在針腳裡，平日裡不會發作。

　　但隻要接觸到人體皮膚，就會慢慢滲入體內，日積月累，就會讓人中毒。」

　　「好巧妙的心思。」

　　蘇京卓身子微微一晃，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

　　顏如玉將指尖的粉末輕輕彈掉，目光看向蘇京卓：「蘇公子，你再仔細想想，換被子前後，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人來過你的院子？或者有沒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發生？」

　　蘇京卓眉頭緊鎖，仔細回想了片刻，搖了搖頭：「換被子那天，就是平日裡負責的婆子進來換的，沒別人來過。」

　　蘇勝勝眼神一厲：「定是府裡出了內鬼！」

　　她越想越憤怒，咬牙道：「我這就去把那天換被子的婆子找來，好好審問一番！」

　　「等等。」顏如玉再次叫住她，「現在去找，未必能問出什麼。對方既然敢這麼做，必然是做足了準備，不會輕易承認。」

　　「那怎麼辦？」蘇勝勝急聲問，「真是防不勝防！」

　　她轉頭看向蘇京卓，眼神帶著一絲探究：「蘇公子，你仔細想想，你有沒有懷疑過什麼人？」

　　蘇京卓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

　　他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我……我實在想不出來。我平日裡待人不薄，沒和誰結過深仇大恨。」

　　顏如玉語氣沉穩：「當務之急，是大公子的健康，這毒粉發作緩慢，目前蘇公子體內的毒素還不深，我先配藥解毒。」

　　她走到桌前，提筆寫了方子，又留下兩包果茶，讓蘇京卓搭配著葯喝。

　　「這被子我帶走，仔細查驗一下，或許能找到更多線索。」

　　蘇勝勝連忙點頭：「好，小大夫，你儘管拿去查！需要什麼幫忙，你儘管說！」

　　顏如玉抱著被子，轉身看向蘇京卓：「接下來幾日，你暫且搬到別的院子住，這間屋子先封鎖起來，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飲食方面，我會讓人重新準備，除了我親自送來的東西，其他任何食物和飲品都不要碰。」

　　「我知道了，多謝顏大夫。」蘇京卓拱手道謝，語氣裡滿是感激。

　　顏如玉微微頷首，轉身朝著屋外走去。

　　蘇勝勝連忙跟上，嘴裡還在念叨著要去安排人手封鎖院子。

　　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蘇京卓站在原地，臉色依舊蒼白。

　　他擡手撫上自己的兇口，眼神複雜難辨，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說不清是苦澀還是別的什麼情緒的笑容。

　　晨光透過窗欞照在他身上，卻沒能驅散他眼底的一絲陰霾。

　　顏如玉回到住處，霍長鶴正好也在

　　「怎麼拿著一床被子？」

　　顏如玉把事情經過一說，霍長鶴也沉下臉。

　　「又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