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錠帶著人，暗中查看三個村，先從趙家莊開始。

　　暗衛小聲問道：「為何要從這裡開始？孫家莊靠著山，地形複雜，不是更值得懷疑嗎？」

　　銀錠拍拍肩膀上的八哥：「我也說不好，直覺吧，王妃說過，要相信自己的直覺。」

　　「再說了，我們是找丟失的屍首，又不是找什麼礦和寶藏，地形複雜，有什麼用？」

　　「也對，」暗衛點頭，不再言語。

　　幾人跟著銀錠進村，銀錠放出八哥：「去！」

　　趙大寶平時回家也沒個準日子，他爹娘和鄰居也都習慣。

　　回到家拍門，卻沒有人開。

　　他心裡不禁有點急，這個時間，應該在家呀，去哪了？

　　難道出事了？

　　趙大寶等不及，翻過院牆進院。

　　院子裡靜悄悄的，確實沒有人，不過，家裡的東西倒是一如既往，歸置得很整齊，沒有什麼打鬥的痕迹。

　　往屋裡去，也很乾凈，應該就是不在家。

　　他鬆口氣，從裡面打開門，讓兩個兄弟先進來，準備三人商量一下怎麼查。

　　還沒進門，鄰居家有人出來。

　　「大寶回來了？你爹娘沒在家。」

　　趙大寶趕緊問：「那您知道他們去哪了嗎？」

　　「知道，」鄰居咳嗽幾聲，「村裡趙大善人過世了，他家辦喪事，好多人都去了，要不是我生病了，怕過給別人病氣，我也就去了。」

　　「趙大善人過世了？」趙大寶驚訝。

　　驟然聽聞，還有些傷心。

　　趙大善人不是一個名號，是真的善良，趙家莊大多數人都受過他的恩惠。

　　趙大寶家也是一樣，他小時候家裡糧不夠吃，他又天生的體格大，吃得多，經常餓肚子，實在餓得沒法了，就去趙大善人家，從來沒有空手出來的時候。

　　趙家還時不時開粥場，送米糧，過年的時候還殺年豬，每戶都送點，讓大家的年關不至於太難過。

　　所以，村裡人人都很敬重他，他去世了，幾乎每家每戶都出人去幫忙。

　　趙大寶謝過鄰居，低聲對兩個兄弟道：「我們也去看看，村裡好多人都在，沒準能打聽出什麼。」

　　三人同行，快步去趙家。

　　銀錠帶人也在後面跟上。

　　根本不用找，全村最熱鬧的地方就是，還沒到近前，就聽到哀樂聲和哭聲。

　　趙大寶讓兩個兄弟把馬和兵器藏好，以免驚到鄉親，然後讓兩個兄弟散進人群。

　　「兩刻鐘後，我們在門口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好。」

　　三人散開，趙大寶去找他爹娘。

　　他爹娘眼睛也紅紅的，正幫忙搬桌椅闆凳。

　　見他回來，也很意外。

　　他爹拉著他說：「既然回來了，就去磕個頭，沒有人家，哪有你的今天。」

　　趙大寶點頭，跟著他爹去靈堂前，恭恭敬敬叩了幾個頭。

　　白燭高燒，香霧縈繞，火盆裡紙錢不斷。

　　趙大寶嘆幾口氣，站起身來。

　　旁邊趙大善人的妻子，趙老夫人過來扶起他。

　　「好孩子，快起來。」

　　「老夫人，您節哀。」

　　趙老夫人一臉慈愛：「你有心了，還特意趕回來，稍後吃點供果。」

　　趙大寶有點羞愧，他不是特意趕回，甚至還想在這裡找線索，老夫人卻讓他吃供果。

　　按照本地風俗，吃了去世長輩供桌上的供果，會福氣綿長，以後避災避難。

　　「多謝老夫人。」

　　趙大寶又跟著他爹退出靈堂。

　　「爹，趙大善人怎麼死的？」

　　「年紀大了，急症，前些日子就聽說身體不怎麼好，唉。」

　　趙大寶看一眼靈堂上，問道：「怎麼趙大公子沒在嗎？」

　　趙家大公子是趙大善人長子，人也厚道，趙大善人年紀大後，家裡的事務大多由他來打理，他們父子一樣，都對鄉親很好。

　　「在，也是很傷心，又要操持這麼多事，剛才暈倒了，送去後面救治休息一會兒。」

　　「他兒子還沒有回來，也是一再催促，不知道還能不能趕得上。」

　　趙大寶記得，趙家大公子有兩兒一女，長子讀書，次子經商，女兒也已經嫁人。

　　還沒回來的，應該就是次子。

　　「他去哪了？祖父去世這麼大的事，還回不來？」

　　「聽說去關外做生意，這一趟走得遠，臨行時也不知道會有此事。」

　　趙大寶還想再問問，轉頭看到趙大公子被下人扶著又走出來，臉色憔悴，眼睛紅腫得像桃子一樣。

　　趙大寶心裡嘆口氣，拉著他爹到相對安靜的角落。

　　「爹，最近村裡可有什麼不尋常的事？」

　　他爹一臉疑惑，沒反應過來：「尋常人過日子唄，什麼不尋常的事？」

　　「比如有沒有人家被盜？丟了什麼貴重的東西。」

　　「沒，沒有聽說，咋？」

　　「那，有沒有聽說，誰家的墳，出問題了？」

　　他爹嚇一跳：「什麼墳出問題？你在說什麼鬼話？墳怎麼會出問題？」

　　趙大寶不能明說：「沒出問題就好。」

　　「你再想想，有沒有別的事，或者外鄉人，不熟的人，都算。」

　　他爹尋思半晌，還是搖頭，他娘走過來：「怎麼沒有？前幾天來了兩個路過討飯的，說是家裡遭了災，出來逃荒的。」

　　他爹也想起來：「對對，沒錯，是有這麼倆人，你娘還給他們兩個饅頭。」

　　趙大寶心思一動：「這個時候又不是收成季節，也不是發水的時候，遭的什麼災？再說，逃荒怎麼會逃到咱們這裡來，冰天雪地，這才暖和點，不該逃去江南富庶之地嗎？」

　　老倆口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確實有道理。

　　「大寶，」他娘膽子小，低聲問，「那……我和爹也不知道，也沒幫著他們幹啥事，不會抓我們吧？」

　　「這倒不會，」趙大寶安慰，「你們好好想想，他們說沒說什麼，有沒有幹什麼，小動作，一句隨便的話，都算。」

　　兩人見兒子的話不似開玩笑，絞盡腦汁回憶。

　　門外，銀錠和兩名暗衛也裝作普通村民，順了幾條白布，把腰間一纏，走進院子。

　　八哥停在靈堂前台階下的樹梢上。

　　銀錠抽抽鼻子，靈堂中飄來的香。

　　這味道……很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