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錠跟著曹數，見這傢夥東拐西走，對城裡很是熟悉的樣子。

　　眼見著他到一處高牆外，翻進去。

　　銀錠也不著急，就在牆外等。

　　入宅偷盜，一般會怎麼進去的，就會怎麼出來。

　　因為走過的路，是最安全的。

　　約摸兩刻多鐘，銀錠就聽到牆那邊有動靜。

　　很快，一個小包袱被扔過來。

　　銀錠伸手一接，包袱穩穩落在手中。

　　別說，沉甸甸的，有些分量。

　　簡單掃一眼，有幾顆珠子，一串銅錢，還有幾塊碎銀。

　　都不是什麼特別值錢的東西，有分量的是一個小香爐，還怪精緻的。

　　但在銀錠看來，也沒什麼特別。

　　偷了半天，就偷這點東西，銀錠都覺得浪費時間。

　　曹數翻過牆，輕輕落地，搓著手喜滋滋低頭找東西，地上卻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他笑容凝固，左右看看。

　　東西呢？

　　「是在找這個嗎？」

　　曹數立即回頭，見一個小胖子拎著他的包袱走過來。

　　他的目光由包袱轉到小胖子臉上。

　　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來。

　　「是你！」

　　曹數眼睛噴火：「呵，正找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新仇舊恨，一起算。」

　　銀錠笑眯眯不說話，曹數一見他這樣更生氣，揮拳頭就砸過來。

　　銀錠也沒躲。

　　但曹數不知道，自己怎麼忽然就暈了。

　　好像，拳頭都沒有砸到銀錠。

　　銀錠收回手：「就這點本事，還想打我，要讓你挨著我的邊，都得讓金鋌笑死。」

　　他把包袱背在身後，扯出帕子來把曹數的頭包住，往肩膀上一扛。

　　……

　　霍長鶴把字條交給顏如玉。

　　「你看，這是容州護城使的信息。」

　　顏如玉接過，上面寫的很簡單，寥寥幾行。

　　容州護城吏蘇震海，四十歲，有一子一女，一子一年前受傷，一直身體不好，很少見人。

　　小女兒未出閣，隨在身邊。

　　妻子幾年前出門，坐的船被打翻，自那時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蘇震海每個月一半時間會在城外軍營，其它時間就在府裡。

　　在府裡的時候基本不出門，也不去酒樓茶樓之類。

　　在經濟不好的地方，都會有花色場所，但蘇震海一次也沒有去過。

　　至少從來沒有人見過他出現在那種地方。

　　顏如玉看了兩遍：「從字面上看，是個很乾凈的人。」

　　「至於軍營中的事，還得見過他才知道。」

　　霍長鶴手指在「蘇震海」三個字的上點了點。

　　「我對他，有些印象。」

　　「十五年前，父親出關迎戰，當時兵力懸殊，需要險中求勝，有二十人，組成奇襲小隊，繞到敵軍後方。」

　　「那次勝了，奇襲小隊二十人，隻回來九人，蘇震海，就是其中之一。」

　　「那時他二十五歲，勇猛無畏。」

　　「回來的九人中，除了他自己，還有三個是他救回來的。」

　　霍長鶴說到這裡頓住，心裡不太舒服。

　　是真沒想到，這裡的護城使，竟然會是蘇震海。

　　顏如玉手輕放他肩膀上：「具體的要見過他才清楚，也許他並沒有變節。」

　　雖是這麼說，但顏如玉心裡也沒底。

　　如果軍營真的都開始有了逃兵，那身為護城使的蘇震海，就有不可推脫之責。

　　容州這個地方還真是邪性，好好的人到了這裡，怎麼都變了樣子。

　　恰在此時，銀錠回來了。

　　顏如玉從窗戶裡往外看，見銀錠肩膀上還扛著個人。

　　「王爺，走，出去看看。」

　　其它人的有回來了，有的還沒有，回來的都聽到動靜湊到這邊來。

　　到院中，銀錠把曹數往地上一扔。

　　「為了這小子，我在外繞了不少彎才回來，進客棧都不敢都正門，從後跳牆回來的。」

　　大白天，扛著個大活人，讓別人看到也是麻煩。

　　「王爺，此人就是在我們在船上遇見的曹數。」

　　貝貝打開蒙著曹數的帕子一瞧，還真是。

　　「坨坨哥，你從哪抓住他的？這小子一看就滑。」

　　銀錠哼笑：「說來也巧，我從衚衕一出來就碰見他，見他鬼鬼祟祟，就跟著他，看他進了戶人家，沒多久就偷出這個來。」

　　銀錠說著，把小包袱遞交給霍長鶴。

　　霍長鶴看了看，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小香爐雖然有點分量，也算精緻，但也不算值錢。

　　顏如玉拿過來看看，表面金燦燦，實際是刷的金粉，幾個角上鑲嵌的石頭倒是真的，但是又小品質也一般。

　　最多也就值個一二兩銀子。

　　「把他弄醒。」霍長鶴說。

　　話落，銀錠擼起袖子，抓住曹數衣領，左右開弓給他幾個耳光。

　　曹數生生痛醒，感覺臉都麻了。

　　嘶著氣睜開眼睛，看到銀錠，瞬間又點起火。

　　「我會你……」

　　話未了，發現四周有好多人。

　　那日在船上，銀錠他們是簡單易過容的，但身形個頭沒變。

　　曹數本來也就不可能記住他們每個人，隻記得大緻的樣子。

　　現在瞧見，也就能想到是他們那一夥。

　　「是你們，哈，」他短促笑一聲，「你們……」

　　「啪！」

　　貝貝甩他一耳光：「讓你偷東西！」

　　「啪！」

　　蜂哨甩他一耳光：「夾了手還不改！」

　　曹數咬牙，但看看周圍這些人，也知道不能硬來。

　　曹數忍能，咬著後槽牙：「你們要幹什麼？我可沒偷你們東西。」

　　「沒偷我們的就行了？你剛才偷的是誰家？」銀錠冷聲，語氣盡顯威脅，「要不要我去主人家面前，說道說道？」

　　此話一出，曹數的臉色立即變了。

　　「別別，我也是……遇到了難處，實在沒錢了，否則也不會去偷。」

　　「而且我偷的都不是主人房裡的東西，就是從那些女子屋裡偷的，不怎麼值錢。」

　　銀錠當時看到那戶人家的院牆，就覺得不一般，但因此要扛著曹數走，也就沒去前門看，到底是何人家。

　　現在也不過就是詐一詐他，這傢夥果然說出實情。

　　顏如玉瞬間領會，接過話問：「什麼女子？你說是就是？如何證明？」

　　曹數看她一眼，其實早就瞄見台階上站著個女子，是一眼驚人的漂亮。

　　可他哪敢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