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苗眼睛通紅，盯著餘氏。

　　「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餘氏最初的心虛退去，有些不耐煩：「是又怎麼樣？我不是把他給你帶了嗎？還不是一回事，你鬧什麼？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夏苗怒吼叫罵：「混帳，無恥，毒婦，我要殺了你！」

　　顏如玉看向低頭沉默的小貨郎：「那你呢？」

　　「她讓你去挾持姜棠梨，還留下腳印，你就沒有想過，是故意而為？」

　　「你明知夏苗就在柳家莊，你就沒想過，把姜棠梨送過去，把我們引去，夏苗有可能會死？」

　　小貨郎一言不發。

　　顏如玉手指點著額角：「或許，你知道，但你並不在意，應該說，除了餘氏之外，你不在意其它人的死活。」

　　餘氏臉色微白，眼神飄忽。

　　宋平看一眼餘氏，直覺告訴他，這女的一定還有別的什麼虧心事，沒有說出來。

　　別說夏苗，就是他，聽完剛才的事，都忍不住想揍餘氏一頓。

　　「可笑你一片癡心，餘氏卻從未正眼看過你，隻拿你當狗，」顏如玉字字帶刺，「如果我告訴你，當年與你發生關係的，並不是餘氏，而是夏苗，你會怎麼樣？」

　　小貨郎原本低著的頭剎那擡起，滿目不可置信。

　　「不可能。」

　　夏苗也瞪大眼睛：「什麼？他？」

　　小貨郎堅定搖頭：「不可能。」

　　「凡事都有可能，餘氏能矇騙夏苗換子，怎麼就不能矇騙你，利用這一點，讓你對她死心踏地，讓你比別的手下更好用。」

　　「還有一點，那個孩子，是你和夏苗的。」

　　小貨郎本來在地上跪著，聞言一下子想跳起來，腦門上的青筋都迸起來：「不可能！」

　　「你除了會說不可能，還會不會說別的？」宋平踢他一腳，「我家王妃說的，絕不會是虛言。」

　　顏如玉當然不是說謊，也不會為了激化他們的矛盾，就拿一個孩子的身世當噱頭。

　　這兩天除了要煞一下餘氏的銳氣，讓她陷入恐慌，也是因為有很多事要查，很多檢測要做。

　　顏如玉已經給那個孩子和餘氏、夏苗、小貨郎做了親子鑒定。

　　和餘氏是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和夏苗，是母子關係。

　　和小貨郎，是父子。

　　她起初懷疑孩子和夏苗的關係，是因為夏苗對孩子確實很好，自己生死尚難預料，還在關心孩子。

　　而餘氏這個母親，卻故意引誘他們去柳家莊，若說她不顧及夏苗，顏如玉並不奇怪，但連自己的幼子都不顧及，這就太過冷血。

　　原因無他，讓孩子在此，才能讓夏苗安心，讓她根本不會懷疑，突襲柳家莊，是餘氏引去的，柳家莊早就成了棄子。

　　就像現在，直到顏如玉揭穿，夏苗才懷疑，之前根本沒有想過，餘氏是有意而為。

　　「怎麼會，怎麼可能？」小貨郎驚怒，「她說的是假的，是不是？」

　　小貨郎直視餘氏，眼睛都通紅：「回答我。」

　　餘氏煩躁嘆口氣：「你們一個兩個，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處境，竟然還有心思談這些？」

　　「死，我也要死個明白，」小貨郎呼吸急促，「說！」

　　夏苗聲音都尖了：「說話，是不是！」

　　「是，是，沒錯，那又怎麼了？」餘氏露出一副無賴的嘴臉，「你們倆當時不是挺享受的嗎？」

　　「一個不知道睡了誰，一個不知道被誰睡了，你們的孩子也被我說成是我的，一個替我看管照顧，一個偷偷摸摸的愛屋及烏，真是可笑。」

　　顏如玉微蹙眉，真是無恥無下限。

　　小貨郎奮力站起來，這次宋平沒攔著。

　　太氣人了。

　　小貨郎奔到餘氏身邊，一把掐住她肩膀：「我對你那麼好，豁出命護著你，還廢了一條腿！就那一次……我還以為你……你竟然一直在騙我？」

　　餘氏被他抓得疼，用力掙紮幾下：「是你自己蠢，我跟你說過，我不喜歡你，是你自己說，不求我喜歡，隻要跟在我身邊就滿足。」

　　「我費了多大勁，才請墨先生答應，讓你留在我身邊？除了這件事，我可曾虧待過你？其它人衝鋒陷陣，死了多少，我讓你犯過險嗎？」

　　小貨郎聽著她這話，手上力道漸漸鬆了。

　　宋平忍不住想罵人：「孩子的事都騙你，讓你和孩子見面不相識，還差點親手害死，這你都能原諒？」

　　小貨郎又清醒過來，深吸一口氣，用力抹一把眼睛：「你說得對，這無法原諒。」

　　宋平冷哼：「她從一開始就是打定主意利用你，欺瞞，利用，連孩子都能利用，沒用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當餌，死了算完。」

　　他看看小貨郎，又看看夏苗：「你們倆，一樣蠢。」

　　夏苗尖叫一聲，也撲向餘氏，揪住她撕扯，推搡。

　　顏如玉冷眼旁觀，等他們情緒發洩地差不多，才緩聲開口：「孩子現在很安全，大人的罪惡，罪不及孩子。」

　　夏苗一怔，眼睛瞬間通紅，小貨郎嘴唇顫抖，不知如何應對。

　　顏如玉繼續說：「如果你覺得自己蠢夠了，想為孩子做點什麼，就說出你知道的一切。」

　　小貨郎輕輕閉眼，緩舒一口氣：「我是她手下的殺手，跟隨她多年，當年詐死，我就在身邊，是我替她在山崖下換的屍首。」

　　「離開姜家，搭上沈文琪，一路相隨，」小貨郎自嘲笑笑，抹去眼角細碎水光，「我是真沒想到，一腔真心，最後餵了狗。」

　　「她是七號，九號……」

　　剛說到這裡，餘氏猛然大叫：「閉嘴，你給我閉嘴！」

　　小貨郎冷笑：「你都把我騙成這樣，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就是要說，讓你也嘗嘗這種滋味。」

　　「九號是個男人，在邊關負責商貿，是墨先生的錢袋子，據我所知，他的職務還不低。」

　　「還有，沉遠寺已被你們看破，但你們肯定不知道，這其中就有她的手筆，她，才是幕後主使，沈文琪也不過是她擺弄下的棋子罷了。」

　　「可惜，沈文琪到死都不知道這一點。」

　　小貨郎說到這裡一頓：「卓哥兒是我和夏苗的孩子，被你調包了，那你和沈文琪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