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一生都在等一個機會。

　　但很可能等不到。

　　張故知很幸運，等到了一個機會。

　　他從小愛算術，巧的是，家裡正好是做銀號生意。

　　他從父親手裡接過鋪子之後，一心想做好，做大。

　　而今日這個機會，就是送上門來的大轉機，他必須要抓住。

　　能在鎮南王面前立功，不敢說一定能有巨大好處，但一定不會有壞處。

　　更何況，此惡人在他們銀號存銀子，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事。

　　他要變壞為好。

　　所以，他沒有膽怯，也沒有退縮，相反，要親力親為。

　　看到「老婦」再來，張故知鎮定自若。

　　他笑著迎上前：「老人家，你來得正好，我剛把銀子準備妥當，不知您需不需要備銀車？」

　　「三千兩，不是小數，您自己怕是不好運走。」

　　「老婦」目光在四周一掠，聲音冷淡：「不必，我自己租車，你把銀子搬上來，讓我過數。」

　　張故知爽快答應：「好。」

　　他往後堂喊一聲：「把銀子擡上來。」

　　此時小夥計已經出門迎接其它客人。

　　「客人」一行三人，其中一人拿著銀票。

　　「我們來兌換銀子，五百兩！」

　　張故知客氣道：「請這邊稍等，這位老婆婆先來的，先給她過了數。」

　　客人打量老婦：「一個老婆子，能取多少錢？讓她先等一等！我們兄弟急著拿錢去耍。」

　　張故知為難道：「這……幾位莫急，很快的。」

　　客人一把抓住他衣領：「啰嗦什麼？讓你拿銀子，沒聽見？」

　　老婦見狀，眉頭皺了皺，她隻想趕緊把銀子取走，不想惹事。

　　正想說不如先讓這幾取，後堂的人已經把箱子擡上來。

　　那幾個客人一瞧，眼睛微亮。

　　「這都是銀子嗎？」

　　「是，都是這位老婆婆的，」張故知說。

　　「一個老太婆，竟然取這麼多，」一個客人上下打量老婦，「你花得了嗎？」

　　老婦垂眸不語。

　　客人上前：「我跟你說話，你耳朵聾了？」

　　張故知道：「幾位，先去那邊等等，馬上就……」

　　客人把他一推：「你給我滾開！」

　　一推，另一人又一踢，他幾步踉蹌，就到店門口。

　　身後一隻手扶住他。

　　他轉頭，竟是霍長鶴。

　　霍長鶴給他遞個眼色，讓他出去。

　　老婦預感不妙，一手握緊拐杖，一手縮回袖中。

　　顏如玉隨霍長鶴進店，輕笑一聲：「怎麼，裝扮換了，拐杖也不換換？」

　　老婦聞言，立即直起腰，擡起頭，本來垂著的眸子剎那銳利。

　　他二話不說，一手拔劍出鞘，一手扔出火球。

　　「啪」兩聲，火球在屋裡炸開。

　　但之前已有準備，角落不起眼的位置，放了兩個帶蓋水桶，火一起，立即有兩人過去把火撲滅。

　　進來的客人，擡銀箱子的人，甚至箱子掀開，從裡面跳出來的人，都是霍長鶴的人。

　　「束手就擒吧！」霍長鶴道。

　　「老婦」咬牙切齒：「想讓我乖乖就擒，不可能！」

　　他話音落，身形一轉，身上的衣袍抖落，露出裡面的衣服。

　　雙臂展開，又是如同大蝙蝠。

　　顏如玉眉心一跳：「小心！」

　　話音未落，此人瞬間扔出七八枚火球，個個對著人。

　　還有兩枚砸向霍長鶴和顏如玉。

　　霍長鶴攬著顏如玉後退，而此人虛晃一招，沒奔著門，而是直奔窗子。

　　「嘩啦！」

　　「呼！」

　　連續兩聲，窗子起砸得起火，整片落下，「老婦」身輕如燕，撲向窗子。

　　他兩躍兩縱，直奔路邊樹梢。

　　隻要掠上樹梢，再踏上屋脊，他就能逃走。

　　顏如玉從空間拿出一條飛爪，手腕一甩，直奔他腰間！

　　與此同時，忽從對面屋脊上，射出三支箭！

　　霍長鶴甩出一枚暗器，「啪」打落一支箭。

　　「老婦」看到箭，也瞪大眼睛，身子用力一擰，避開一支。

　　腰間一痛並一緊，被顏如玉的飛爪抓住，一低頭，第三支箭也到了。

　　他再想躲，已是來不及。

　　「哧！」箭正中他兇口。

　　顏如玉心頭一沉。

　　霍長鶴腳尖一點，直奔屋脊。

　　「老婦」身體無力落下。

　　顏如玉到近前，收起飛爪。

　　銀錠也快速過來。

　　「老婦」口吐鮮血，兇口也被大片鮮血浸染。

　　已是無力回天。

　　顏如玉有些懊惱，眼看人就要抓住，竟然出了這種岔子。

　　霍長鶴也回來，臉色難看。

　　「讓他跑了，此人腳程極快，還回射了我幾箭，是個高手。」

　　霍長鶴手裡握著支箭，銀錠趕緊道：「王爺，用不用屬下……」

　　「不用，」霍長鶴搖頭，把箭遞給他，「最普通的箭，沒有任何標記。」

　　那就是無從查起。

　　再看地上的屍首，霍長鶴咬咬牙：「可惡。」

　　張故知帶著夥計走過來：「王爺，還有什麼需要草民做的嗎？」

　　霍長鶴收住火氣：「你做得很好，屋內的損失，王府會補貼給你。」

　　「不敢，」張故知行禮，「能為王爺王妃做點事，是草民的榮幸，不敢居功。」

　　顏如玉接過話：「此事不宜張揚，此人在貴寶號存的銀子，就留在你這裡，不用動了。」

　　人死了，銀子留下，這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張故知心砰砰跳——果然，跟著王爺王妃就是有好處，這麼快就來了！

　　不過，他還不敢太貪心。

　　「多謝王妃厚愛，不過，銀子數目很大，草民不敢擅專，還是請刺史府派人過來查點，把它用在幽城建設上為好。」

　　顏如玉微挑眉。

　　「也好。」

　　此事都是小事，要緊的是把「老婦」屍首帶回去。

　　讓銀錠帶人留下善後，顏如玉和霍長鶴回府。

　　到王府，把貝貝找了來，除去此人臉上易容，露出真容。

　　是個其貌不揚的人。

　　也隻有這種人，才能隨意易容，限制較少。

　　他肩膀上，倒是有個和趙老三用顏料畫的那個紋身圖案，別的，並沒有什麼特別。

　　顏如玉把這個圖案畫下來，還有此人的容貌，標註上，再保存，說不定哪天能用得上。

　　「王爺以為，那個射殺他的人，是何人？」

　　霍長鶴回想當時情景：「此人身法奇特，很少見的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