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0章 土質相同
顏如玉將那方帕子接過來,輕輕鋪在案上。
上面的泥土早已幹透,呈淺褐色,還帶著些細碎的沙礫。
她又從空間拿出那隻舊靴子,指尖捏著靴筒邊緣,小心地將靴底轉向案面,再用銀簪輕輕刮下一點泥屑,放在帕子上的泥土旁。
顏如玉和霍長鶴的目光都落在案上那兩撮泥土上。
顏如玉盯著看了片刻,又擡手拂過帕子上的泥粒,指尖撚起一點,湊近眼前仔細分辨:「你看這泥土的成色,還有裡面混著的細沙比例,和靴底的泥一模一樣。」
站在一旁的暗衛垂手而立,聽到這話,眼神微微動了動。
顏如玉擡眼看向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這泥,你是從哪裡沾到的?」
暗衛垂下眼簾,似乎在回憶當時的情形,片刻後才開口,聲音帶著幾分恭敬:「回王妃,就是從那條山谷裡。」
霍長鶴擡了擡下巴,對暗衛道:「下去吧。」
暗衛應了聲「是」,腳步輕緩地退了出去,殿內隻剩下顏如玉和霍長鶴兩人。
顏如玉重新將目光落回案上的泥土,語氣篤定:「這兩種土,分明就是一模一樣的。吳平安的靴子上沾著山坳裡的土,這說明,他當時肯定在那裡待過。」
霍長鶴眉頭蹙了蹙,語氣裡帶著幾分自責:「當初在龍吟島的時候,沒仔細搜查周圍的環境,倒是讓他趁機逃了。」
顏如玉見他神色懊惱,便放緩了語氣,安慰道:「龍吟島地形本就複雜,我們也是第一次去,當時又是晚上,光線不好。
一個人要是想藏匿、逃走,本就容易得很,何況吳平安他們對那裡的地形早就摸透了,逃走也在意料之中。」
她頓了頓,又想起另一件事,神色漸漸凝重起來:「現在我更擔心的是,吳平安知不知道怪獸已經死了的事。
若是他知道了,那接下來的祭祀肯定會受影響,我們之前的計劃也會被打亂。」
霍長鶴手指在扶手上來回摩挲了兩下,沉聲道:「這事確實得防著點。我會讓人加強對龍吟島周邊的巡查。
另外,也讓人盯著吳平安可能出現的地方,一旦有消息,立刻彙報。」
顏如玉點頭,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到窗外傳來一陣鴿子的咕咕聲。
很快,一隻綁著紙條的信鴿落在窗台上,是『假周烈』那邊送來的。
霍長鶴抓住信鴿,拆開紙條快速掃了一遍,隨後將紙條遞給顏如玉:「你看,已經確認劉九郎和劉八郎府裡的那個神秘黑鬥篷有勾結。
不過劉八郎府上那個奇怪的院子,還是和之前我們查到的一樣,沒明白具體是做什麼用的。」
顏如玉接過紙條仔細看了一遍,若有所思地說:「劉八郎受了傷,肯定沒辦法主持祭祀。這麼一來,負責祭祀的人,就隻能是劉九郎。」
霍長鶴靠在椅背上,眼神銳利:「正好,這次祭祀是個機會,也能讓我們看看劉九郎的真面目。」
兩人正說著,蘇震海來了。
他身上還有淡淡土腥氣,應該是從軍中剛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梳洗換衣,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眼神卻很亮。
一見到顏如玉,他二話不說,直接跪了下去,對著顏如玉重重磕了個頭。
顏如玉見狀,連忙起身走過去,伸手想扶他起來:「蘇城使,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不必如此。」
蘇震海卻不肯起身,紅著眼眶,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小大夫,你可一定要受我這一拜。
你救了我兒子的命,這就等於救了我全家啊!
我蘇震海沒什麼能報答你的,隻能用這跪拜來表表心意,怎麼道謝都不為過!」
顏如玉無奈,隻能用力將他扶起來,淺笑著說:「蘇城使言重了,救死扶傷本就是我的本分。」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語氣誠懇:「若是蘇城使真想道謝,不如為王爺效力。把毒瘤都肅清,讓容州的百姓重新過上安穩日子,這比什麼道謝都實在。」
蘇震海聽到這話,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他轉過身,對著霍長鶴深深鞠了一躬,語氣堅定:「王爺,末將蘇震海,願意誓死追隨王爺!若是不能把容州的亂象治好,不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末將絕不罷休!」
霍長鶴看著他激動的神情,微微頷首,語氣沉穩:「蘇城使有這份心就好。接下來,還有不少事要勞煩你。
容州的事,不是本王一個人能做成的,還得靠大家一起努力。」
蘇震海用力點頭:「王爺放心,末將一定儘力!不管是查案還是巡查,隻要王爺吩咐,末將絕無二話!」
顏如玉站在一旁,看著蘇震海堅定的模樣,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多一個人助力,何況,蘇震海手中有兵馬。
而接下來,隨著祭祀的臨近,他們必須做好萬全準備,才能應對接下來的變數。
霍長鶴又和蘇震海交代了一些後續需要注意的事項,蘇震海一一記在心裡,保證會儘快安排人手去辦。
等蘇震海離開後,顏如玉才看向霍長鶴:「現在有了蘇震海的助力,我們手裡的線索也多了些。不過劉九郎和那個黑鬥篷的關係,還有那個院子的秘密,還是得儘快查清楚才行。」
霍長鶴點頭:「『假周烈』那邊會繼續盯著劉九郎,我們這邊,也得準備好應對祭祀時可能出現的狀況。」
顏如玉想起吳平安,神色凝重:「吳平安心思縝密,又對龍吟島和祭祀的流程很熟悉,若是他真想破壞祭祀,肯定會提前做好準備。我們得多加小心,不能讓他有機可乘。」
「放心,」霍長鶴看著她,語氣帶著幾分安撫,「我會調派更多人手,加強對祭祀場地的巡查,另外,也讓人去查吳平安可能藏身的地方。隻要他敢出現,我們就有把握把他抓住。」
顏如玉看著霍長鶴沉穩的眼神,心裡的擔憂也少了些。
霍長鶴做事向來周全,有他在,很多事情都能安排得妥當。
隻是容州的水太深,劉九郎、劉八郎、黑鬥篷、吳平安,這些人糾纏在一起,還有墨先生坐鎮,必定不是那麼好對付。
屋內的燭火搖曳,窗外的夜色漸深,容州的平靜之下,一場暗流湧動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