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門的牙行，是經過官府認可的奴僕交易市場。

　　「大小姐要買人？」

　　蘇舒窈點點頭：「讓她們把十歲到十三歲，個子瘦小的女子帶出來。」

　　一連看了三個牙行，蘇舒窈終於找到了被安定侯府發賣的小丫鬟。

　　小丫鬟臉上還有被掌摑的紅印。

　　她被拖出來的時候，身上發著抖，明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把人買下。」

　　蘇舒窈帶著人直接去了大伯娘府上，進了門，讓大丫鬟帶著她去洗澡換衣裳。

　　蘇舒窈回了院子，讓秋霜磨墨。

　　寫寫畫畫一番之後，她把秋霜叫過來：「你看看，畫得怎麼樣？」

　　寥寥數筆，便勾勒出一個人像。

　　「大小姐，這不是寧媽媽嗎？簡直惟妙惟肖。」秋霜激動道：「大小姐可真厲害，我馬上把那個小丫鬟給您帶上來。」

　　小丫鬟被帶過來，秋霜拿出畫像，問道：「你看看，畫像上這位寧媽媽，有沒有在侯府裡見過？」

　　小丫鬟看了好半天，才搖搖頭：「沒見過。」

　　秋霜又給她看了靈芍的畫像：「這個呢，見過沒有？」

　　小丫鬟看了好一會兒，還是搖頭。

　　「都沒見過？」秋霜嘆了口氣，臉上明顯有些失望。

　　小丫鬟扣著手指，臉上寫滿了局促：「姐姐別不要我，我很厲害的，我什麼都會做的，之前在安定侯府，我沒有勾引侯爺，是侯爺主動找我說話的，他誇我摘的花好看，我正在摘花，沒注意，他走到後面摸上我的頭髮我才發現......」

　　這種被大戶人家趕出來的丫鬟，一般不會有好人家願意買，要麼被人買去當妾，要麼被賣入青樓，最慘的被賣去挖礦，人幾天就沒了。

　　小丫鬟急急辯解：「我從來不敢靠近侯爺的，郡主不在的時候，侯爺經常會對我們動手腳，我們都是迫不得已的......」

　　蘇舒窈溫聲安慰道：「放心，不會不要你的。你兩張畫像你拿著再看一看，想一想，有沒有見過和這兩個人長相相似的人。」

　　小丫鬟再一次將注意力放在兩張畫像上，最後指著寧媽媽的畫像：「之前去胭脂鋪子幫郡主拿東西，在鋪子上見到的管事媽媽，和這位媽媽長得有些像。」

　　蘇舒窈又問：「鋪子在哪裡？」

　　小丫鬟道：「鋪子在貓兒衚衕，我隻去過一次，之前郡主還誇那家的香粉不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再也沒去那家鋪子買過東西。」

　　秋霜開口道：「貓兒衚衕的胭脂鋪，聽春杏說，以前月姨娘每個月都要去一趟。」

　　蘇舒窈笑了笑，「我們也去看看，正好想買胭脂了。」

　　午時三刻，客人最少。

　　蘇舒窈剛一進鋪子，一個管事媽媽就迎了上來，「姑娘，想買什麼？」

　　秋霜：「把你們這兒最好的香粉、胭脂，每個樣式都拿一盒過來，給我們小姐試一試。」

　　管事媽媽知道來了大客戶，忙將人請進雅間：「小姐先喝口香茶，馬上給您拿來。」

　　雅間裡，管事媽媽陪著蘇舒窈說話，另一個管事媽媽拿著貨過來。

　　拿貨這位管事媽媽，和寧媽媽長得有三分相似。

　　蘇舒窈接過對方遞來的香粉，放在鼻翼下聞了聞：「東西是好的，挨著試一試，合適的話，一樣多買幾盒。」

　　秋霜：「大小姐，買這麼多，用不完浪費了。」

　　蘇舒窈笑道：「又不是我一個人用，你們也到了打扮的年齡，拿回去和秋水她們幾人分了。」

　　兩位管事媽媽笑道：「小姐可真是宅心仁厚啊，還給婢女買東西。」

　　「我們家大小姐待我們，就和親姐妹一樣，過年還給我們賞大金鐲子。」秋霜伸出手，露出手上的金鐲子。

　　「哎喲喂，小姐可真是菩薩下凡啊，這金鐲子至少得二兩吧。」

　　「管事媽媽，你們主家是哪裡的，平時年節，主子都有什麼賞賜......」

　　兩位管事媽媽為了維繫大客戶，當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沒一會兒，便套出話來。

　　這間鋪子的東家，是江南那邊的望族，平時都是管事在看著鋪子。

　　這位和寧媽媽長相相似的管事媽媽，也姓寧。

　　寧管事的姐姐原本在府上當差，早年老夫人恩典放了奴籍，姐姐嫁了個外地掌櫃，沒成想掌櫃去世了，最近才又回來當差。

　　姐姐之前一直在鋪子上打雜，最近主子有了新的任務，才離開的。

　　蘇舒窈一邊試香粉，一邊聽著她們聊天。

　　小丫鬟說，安然郡覺得這裡的香粉好，之後卻再也沒買過第二次。

　　由此可見，這間鋪子，大概率是寧浩初的私產，安然郡主不知道。

　　寧浩初怕被安然郡主知曉，想辦法讓安然郡主不再光顧。

　　蘇舒窈回府之後，讓秋霜把買來的胭脂香粉分給大家。

　　秋霜和秋水故意拿著香粉胭脂，在靈芍面前分。

　　「這是大小姐送的，見者有份，大家排隊領。」

　　靈芍也去排隊，秋水罵道：「你誰啊？連大小姐房間都進不去，你領什麼啊？」

　　院子裡的二等丫鬟、灑掃丫鬟都有份，就靈芍沒有。

　　當天晚上，靈芍就去春景園告狀：「大小姐買了不少胭脂香粉，分給了院子裡的丫鬟。連月姨娘、喬姨娘那邊都送了。我讓大小姐給夫人和二小姐、三小姐送一些，還被秋霜罵。」

　　蘇明珠罵道：「那個小娼婦，好東西給丫鬟都不給自家人！」

　　萬氏也跟著罵道：「養不熟的白眼狼！」

　　寧媽媽聽到胭脂二字，心中一緊：「什麼胭脂？」

　　靈芍：「不知道，她們一直防著我，不給我看。」

　　寧媽媽垂下眼簾，不知道在想什麼。

　　到了晚上，寧媽媽偷偷去了月姨娘院子裡。

　　「大小姐今兒送的胭脂，拿出來我看看。」

　　「寧媽媽，不用看了，就是之前我用慣的那種。」月姨娘看著寧媽媽嚴肅的樣子，也跟著緊張起來：「寧媽媽，不會被大小姐發現了吧......」

　　寧媽媽道：「安全起見，我們最近暫時不要見面了。」

　　寧媽媽去找月姨娘，蘇舒窈當晚就知道了。

　　秋水彙報道：「寧媽媽先去了月姨娘院子裡，又出了府。我們的人一直跟著，看著她坐著馬車，去了京郊一個叫做望芳樓的茶府。」

　　蘇舒窈點了點頭：「安定侯的據點還挺多，不知道繼續挖下去，還能挖出多少。」

　　秋霜擔心道：「大小姐，最近要小心一些，就怕她們狗急跳牆。」

　　蘇舒窈淺淺一笑：「我會小心的。」

　　她已經想好了一條完美的計劃，如何讓安然郡主「自己」發現寧浩初的秘密......

　　「這個月十五，約安然郡主去靈隱寺吃齋飯。」

　　望芳樓，正好在去靈隱寺的必經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