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買的，是我們自己做的款式，你看看，怎麼樣？」

　　說著，她拉了拉身邊的王芳，兩人一起輕輕轉了個圈。

　　裙擺微微晃動，把衣服的版型和設計都展示得明明白白。

　　劉燕妮看得眼睛都直了，心裡那叫一個心動。

　　「你們自己做的？真的假的？也太厲害了吧！」

　　「當然是真的，」蘇雲溪指了指王芳。

　　「我身上這件，還有芳子身上穿的這件，都是出自她的手哦。」

　　「我的天。」

　　劉燕妮立馬鬆開蘇雲溪，幾步跑到王芳身邊，一把抱住她的胳膊。

　　「芳芳，那我以後就叫你芳芳吧！這些衣服竟然都是你做出來的，你不知道，你的手藝簡直絕了，這兩件衣服比我們店裡所有的衣服都要新穎時尚，要是再稍微優化加工一下，到時候賣到四十塊一件都不成問題！」

　　王芳被她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她很不習慣別人這麼熱情，但是當聽到劉燕妮說出的價格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四十塊一件？

　　這也太多了吧！

　　她下意識地看向蘇雲溪，蘇雲溪也有點意外，沒想到劉燕妮會給出這麼高的估價。

　　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兩人互動。

　　「四十塊……會不會太貴了？」王芳小聲問道，有點不確定。

　　在她看來，一件衣服賣十五塊都已經不少了，四十塊簡直是天文數字。

　　劉燕妮拍了下手，一副「你們不懂行情」的樣子。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現在識貨的人可不少，我們出貨，她們買貨，你情我願的事，四十塊真不算貴，有的是人搶著要！

　　你想啊，這麼一件衣服穿出去，回頭率肯定百分之百，咱們首都多少年輕姑娘是廠裡的職工，一個月工資二三十塊，為了買件好看的裙子，省吃儉用也願意，女人為了美，這點錢根本不算啥！」

　　她說得頭頭是道，條理清晰，蘇雲溪和王芳聽得連連點頭。

　　不愧是在百貨商店幹了這麼久的售貨員，對市場行情很了解，眼光也獨到。

　　說話間，三人就走到了國營飯店。

　　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劉燕妮熟門熟路地招呼服務員，蘇雲溪和王芳也沒客氣，點了幾個家常又下飯的菜。

　　等菜的功夫，三人就聊了起來，東拉西扯地嘮著家常，互相了解了不少事。

　　聊著聊著，劉燕妮無意中說起自己的父親，蘇雲溪和王芳這才知道，她爸爸竟然是供銷社的副主任。

　　不過既然是供銷社副主任的女兒，怎麼會來百貨商店當售貨員呢，兩人有點意外。

　　劉燕妮看著她們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我知道你們想問啥，是不是覺得我爸在供銷社，我怎麼不去供銷社上班，反而來百貨商店了？」

　　蘇雲溪和王芳點頭如搗蒜，確實挺好奇的。

　　「這不是明擺著嘛，」

　　劉燕妮撇了撇嘴，壓低聲音說：「現在百貨商店早就力壓供銷社了，大家想買點新穎時髦的東西，都願意往百貨商店跑，供銷社裡的樣品少，款式又老，競爭根本比不上百貨商店。

　　而且我爸他們供銷社下面還有個制衣廠，現在都快倒閉了，連單子都接不到。所以啊，我來百貨商店，其實是來卧底的！」

　　蘇雲溪和王芳兩人眼睛都瞪大了，感情是這麼回事。

　　「哈哈，說難聽點就是打探敵情，學學人家百貨商店的經營模式，看看這些新穎的設計都是怎麼來的，回頭看看能不能借鑒到供銷社和制衣廠去。你們可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整得我都挺不好意思了。」

　　蘇雲溪和王芳對視一眼，換作平常姑娘，還真沒劉燕妮這種膽色。

　　「沒什麼，就是覺得挺有意思的，而且售貨員的工資不是挺高的嘛。」

　　「工資是還行，」劉燕妮嘆了口氣。

　　「但我心裡還是想在供銷社幹，畢竟是我爸他們一手搞起來的，就這麼垮了太可惜了。」

　　正說著，服務員就把菜端了上來，熱氣騰騰的，香味一下子就飄了過來，幾人立馬把話題拋到一邊，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三人吃的都眉開眼笑，氣氛格外輕鬆愉快。

　　吃完飯，三人又在附近逛了一會兒。

　　蘇雲溪和劉燕妮聊得熱火朝天，從衣服款式聊到日常瑣事，全程都沒提半句關於賣衣服、合作的事。

　　隻有王芳在一旁急得不行，七上八下的，時不時用眼神示意蘇雲溪，想問問她到底打算什麼時候說正事。

　　蘇雲溪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用眼神示意她：別急，再等等。

　　逛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劉燕妮揉了揉腿，笑著說：「不行了，有點累了，我得回家了。」

　　說完，她站在原地，猶豫了好一會兒，做了很久的心理鬥爭，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雲溪，我知道我這麼說可能有點冒昧，但是……但是我是真的太喜歡你們身上的衣服了，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把這兩件衣服賣給我呀？兩件五十塊，我都買了！」

　　蘇雲溪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皺了皺眉，像是有些捨不得。

　　王芳在一旁聽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竟然真的有人願意花五十塊買這兩件衣服！

　　這可是她好幾個月的生活費啊！

　　「可是燕妮，這衣服我們也是一針一線做了好幾天才做好的，而且我自己也特別喜歡……」

　　蘇雲溪語氣猶豫地說。

　　見她為難，劉燕妮立馬急了，連忙加價。

　　「六十塊！雲溪，六十塊怎麼樣？我是真的喜歡，求求你了，賣給我吧，我保證會好好愛惜它們的！」

　　蘇雲溪裝作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點了點頭。

　　「好吧，既然燕妮你這麼喜歡，我們也隻能忍痛割愛了。」

　　「太好了！太謝謝你了雲溪！謝謝你芳芳！」

　　劉燕妮激動得跳了起來，又轉頭看向王芳。

　　「不過芳芳，我還想請你幫個忙，就是……就是能不能再幫我做一件和你身上這件差不多款式的襯衫連衣裙？我明天就要，趕得及嗎？如果能做出來，我給你三十塊，明天我親自去你們學校拿，地址你告訴我就行！」

　　王芳看著她期待的眼神，又想到三十塊錢，心裡激動得不行，連忙點頭。

　　沒想到她做的衣服竟然這麼值錢。

　　「可以，肯定可以！你放心，我今晚不睡覺也給你做出來！」

　　她心裡簡直樂開了花。

　　她做的衣服真的有人買！

　　不僅有人買，還願意花這麼多錢，甚至還特意找她定做！

　　這種被認可、被需要的感覺，讓她渾身都充滿了幹勁。

　　「太感謝你了芳芳！」

　　劉燕妮開心地握了握她的手，從包裡掏出六十塊錢遞給蘇雲溪。

　　又仔細問了她們學校的地址和宿舍號，反覆叮囑明天一定會準時過去拿衣服。

　　這才戀戀不捨地看了兩眼兩人身上的衣服，匆匆轉身走了。

　　看著她走遠的背影，王芳還愣在原地。

　　蘇雲溪攬住了她的肩膀。

　　「芳子，我就知道你能行！怎麼樣，現在相信你手藝了吧？」

　　王芳猛地回過神來，轉頭看向蘇雲溪。

　　「雲溪……這衣服明明是你設計的，圖紙都是你畫的，細節也是你標註的，可你剛才跟燕妮說，都是我一個人弄的……我心裡怪不踏實的。」

　　蘇雲溪看著她這副模樣，決定給她上一堂課。

　　「芳子，你有沒有聽說過合作分成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