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斷九鼎出,這是極其重要的政治事件。會給整個大乾注入蓬勃的希望。
對整個朝廷和天下,都是真正的吉兆。
這件事需要天生異象,需要神人入夢,需要氣象萬千。
總之需要慢慢安排,所以反而不著急。
眼前最重要的是賑災,通衢關和青松山的災民已經高達六七十萬。
此外河東還有上百萬的災民,當地的縣衙也在極力的賑災。
如果都能達到青松山這種程度,旱災也就不再可怕了。
泥濘的河道可不管你是不是皇帝宰相,一樣把每個人的靴子拽掉。
最後全都狼狽的光著腳上岸。
皇帝看看自己滿腿的泥濘,再看看其他大臣一個個都是慘不忍睹。
忍不住哈哈大笑。
「如此狼狽,要是讓北狄或者南越知道,還不笑話咱們君臣?」
「北狄君臣跟牛馬為伍,沒資格嘲笑我們君臣。」兵部尚書高岸兩手拎著靴子說道。
「南越,估計隻有羨慕的份了,九鼎啊!」陸冠喘息著說道。
看到九鼎那一刻,他的所有雄心壯志都雌伏了,陛下的運氣太好了。
他看了一眼顧道,這小子簡直是大乾的福星,幫大乾度了多少難關。
「父皇,我背您!」太子赤著腳過來盡孝心。
「無需,咱們就席地而坐。你們兄弟說說都看到了什麼?」
皇帝席地而坐。
大臣們也隻能眾星捧月的繞在皇帝跟前。兩個皇子跟進了面試考場一樣。
「你們兩個兄弟說說,從你們妹夫這裡,學到了什麼?」
皇帝今天的心情極其的好,做事情也不拘一格。
一句話定調子,今天就是對兩個皇子的內部教育。
誰也不要上綱上線。
「父皇,兒臣看到了約束,保甲法會有極緻的約束,讓災民不敢犯罪。
讓他們勞作,就是榨乾他們的力氣,讓他們沒有心思去想別的。自然就好控制了。」
太子朗聲說道,完全把百姓當做牛馬。隻看到了如何駕馭百姓。
幾個老臣明顯的搖了搖頭,他們心中不太認同。
「當然,兒臣隻是剛剛開始觀察,還沒有完全看清楚。」
眼尖的太子感受到氣氛不對,立即補充了一句。
皇帝微微皺眉。
一個太子如此沒有主見,看到大臣皺眉,你就馬上改?
「雖然有失偏頗,但是終究還是看出點東西來了。」
皇帝直接進行點評,目光轉向二皇子。
「希望!」
二皇子想了想,慎重的開口說道:「顧侯給了他們希望,戰勝旱魃的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這些災民有了希望,才會服從安排,才會願意拼死拼活的去幹活。」
大臣們沒有搖頭,但是也沒有點頭,他們轉悠了好幾天,各有想法。
甚至很多人把這件事跟心中所學的聖人之學相互印證。
「賢婿,說說你為什麼這麼幹吧,給我們解惑,也讓他們長點見識。」
皇帝目光給向顧道。
「其實很簡單!」顧道開口。
換做剛穿越那會兒,他早就陰陽怪氣的嘲諷這兩個二逼皇子了。
但是為了讓這個世界百姓過的好一些,為了不讓杏兒的悲劇重演,他必須掰開揉碎了把這件事講清楚。
「就是把人當成人。」顧道說道。
「難道官府施粥,不是仁慈麼?」陸冠疑惑的問道。
「算,但是不負責任的懶政,給要飯的一碗粥他會感激你,但是官府給粥,災民會感激官府麼?未必吧!」
顧道的話很不客氣。
「而且災民喝了粥可不會躺在原地無所事,他們會胡思亂想,會生事情。會弱肉強食。」
「保甲法看似嚴酷,實際上是防止他們生事情。最重要的是讓他們感受官府的存在,感受到官府沒有拋棄他們!」
「讓他們幹活,是讓他們覺得,活下來不是被施捨,而是自己憑藉雙手賺來的!」
「青松山的災民,不但餓不死,將來賑災結束還能帶走一些錢財。還能留下幾百頃良田。
他們怎麼會瞧得起通衢關那些吃飽躺平的米蟲。」
「再加上橫水斷流這種大工程,最能激奮人心。他們能跟子孫吹三代,豈能不自豪?」
顧道一口氣把所有的以工代賑和保甲法的底層邏輯以及目的都講出來了。
這些細微到人性的思考和政策的設計,是這個時代的聖人治世之學。
在座的大臣,內心之中無不驚濤駭浪。
他們跟心中的聖人之學印證,跟自己當官幾十年的經驗印證。
「以保甲法鎮壓人性之惡,以勞作賺生存弘揚人性之善……」孫執中喃喃自語。
慢慢的。
所有大臣的目光凝視到了顧道身上。
曾經那個暴躁狂妄的少年,經過那一場嘔血果然成熟了。
行事更加沉穩,做事更加磅礴大氣。難怪楚王說,天下名公子不肚魏無極。
「此法,還請顧侯書寫成冊,朝廷可在河東推行。」陸冠沉聲說道。
隱藏了世家雄心和謀劃的陸冠,做起事情來,一樣的老辣沉穩。
「寫成書冊終究有偏差,黃宗吾為首的國子監百餘學子,都是親身經歷了這一切,他們直接去災區更好。」
好牛馬就要用在刀刃上。顧道直接推薦了黃宗吾。
「他們隻是學子,去了河東恐怕不被重視,請陛下派一欽差領隊,這些學子可以暫任為賑災大使。」
陸冠沉聲建議。
「戶部左侍郎,費長纓鏟牛糞浪費了。讓他帶隊去河東戴罪立功。」
皇帝很會廢物利用。
「臣替費長纓謝謝陛下。」陸冠說道。
「大乾國運蒸蒸日上啊。」徐相欣慰的看著顧道。
「九鼎之一出世,又有顧侯和國子監這樣的少年心繫百姓,俯身做事,大乾必將雄霸天下。」
皇帝看了看顧道,卻發現這傢夥從靴子裡拽出一條泥鰍,根本沒關注徐相的話。
好像對這一切毫不在意。
…………
江南,崔家。
「顧修之,單人獨騎入蜀,十日間破滅先破斯隆國三萬騎兵,後取司馬無兌人頭。」
崔家的家主崔昊,捏著信紙,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情報不是很詳細,但是跟其他消息相互印證,絕對是真的。
「此子……怎麼做到的?」
「那三萬騎兵是喝醉的鴨子?,司馬無兌是木頭?不對,木頭不會自殺,真是匪夷所思!」
崔臻的母親郭媛,拿過信紙看了看。
「比當年的魏無極,也不遑多讓。自此恐怕北有顧修之,南有魏無極了。」
緊接著發出無奈的悲鳴!
「咱女兒這婚事,可怎麼辦?」
顧道名震天下。
江南哪還有男子敢跟崔臻提親?不會自卑麼?



